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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宫家来说,压住流言方是正道。</p>
如今宫长诀不仅不压流言,还刻意让举子牵扯其中要闹大事情,究竟为何?</p>
再者,事情没有定论,若无人操纵,怎会有人敢说宫家与陈王有关。</p>
这是谋逆之罪,宫长诀不可能不知道,这般流言对于宫家来说,无疑是穿肠毒药。</p>
宫长诀既然知道,避之不及才是对的,为什么还要操纵这一切。</p>
关无忘看着远去的人群,却忽然见宫长诀戴着面纱立在不远处,抬眸看向定王府,眸中情绪复杂,翻涌着似在压抑些什么。转瞬间又撇过头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p>
宫长诀垂眸,对梳妗道,</p>
“咱们走吧。”</p>
梳妗忙道是。</p>
关无忘立在原地看着宫长诀离去。</p>
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抬眸看向定王府。</p>
曾以为此二人之间,不过楚冉蘅一厢情愿,原是他想错了。</p>
关无忘跟着众人向京兆尹府衙走去。</p>
府衙大堂中,一个着长衫的男子站着,而另一个身材略雄壮的男子跪在地上。</p>
举子面官可不跪,想来着站着的长衫男子便是闹事的那个举子。</p>
长衫男子道,</p>
“大人,草民在阁中喝茶,而此人忽然对我动手,将草民打成这副模样,草民虽无官身,却是当朝举子,候补右扶风,我大周素来以士农工商排列尊卑,读书人更为大周所尊重,且大周亦是推崇以文以礼治国安邦,此人此行无疑是在辱没朝廷的脸面,辱没我们读书人的脸面,绝不能轻易饶恕,还请大人替草民做主。”</p>
读书人最重既为脸面,此言一出,府衙外的书生士子纷纷附和,</p>
“我大周历来推崇以文教化人心,如此之行,无疑是在侮辱我们读书人。”</p>
“无缘无故打人已属不妥,如今看来,却非单单当街打人,而是有关乎维护我大周士子声誉,一个国家的士子,一个国家未来的肱骨之臣被如此侮辱,简直是我大周的羞耻。”</p>
“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若要正我大周之风,护我大周昌盛,必定要严惩此人,如此才能以儆效尤,以慰天下之士。”</p>
“对!士可杀不可辱,若今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定要上书告御状,定要给此事一个了结!”</p>
“说得对!”</p>
“弘教化而致之民者在郡邑之任,大人您作为士子的领者,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p>
京兆尹闻言,额头上冷汗涔涔,一拍惊堂木道,</p>
“肃静!”</p>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登时平静下来。</p>
京兆尹道,</p>
“待听完二者言论,本官自有定夺!”</p>
“所跪之人,将你当时经历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若有隐瞒伪造,大刑伺候!”</p>
地上跪着的男子道,</p>
“小人本是行镖之人,那日,小人刚回到长安,在清风阁中歇脚喝茶,正与好友交流己见,却没想到,这人忽然插进来,对我们破口大骂,斥责我们,读书人是人,难道我们普通人就不是人了吗?就能任这些读书人随意斥骂吗?”</p>
“小人气不过,自然与这书生打起来了,却没想到他恶人先告状,竟然反咬小人一口,说是小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他,小人当真是冤枉啊,青天老爷,您定要为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做主啊。”</p>
外头站着的老百姓闻言,亦愤愤不平,</p>
“就是啊,明明就是这书生多管闲事,还无端端斥骂,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若不是真的愤怒至极,怎么敢动手打人!”</p>
“说得对,难道那些读书人是人,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就不是人了吗!”</p>
“难道读书人就能随便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吗,这不公平!”</p>
“今日若不给我们百姓一个交代,日后我们百姓必定处处遭受欺凌还不得还手!”</p>
“对!我们要为百姓讨公道!”</p>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p>
“都给本官肃静!”</p>
众人的声音还停不下来,而且还分为两派互相对骂,一派高高在上,一派占据人数优势,争吵声不停。</p>
京兆尹猛地拍了几下惊堂木,</p>
“再有扰乱公堂者,大刑伺候!”</p>
闻言,众人的声音一瞬低下来,却仍气息涌动,架势偏有些不依不饶。双方都不愿落下乘。</p>
京兆尹道,</p>
“到底你们是在谈论什么事情,值得你们大打出手?”</p>
堂上两人吞吞吐吐。</p>
京兆尹道,</p>
“若有欺瞒,立刻押入大牢,以妨碍公务之罪论处!”</p>
这下子,连站着的书生也跪下来了,</p>
“大人,此事实在事关重大,不该在公堂上非议,恐对大人您会……”</p>
京兆尹道,</p>
“公堂之上,有什么事不能说,都给本官说,要是再不说,本官便让人对你们大刑伺候!”</p>
书生急急忙忙道,</p>
“大人,是草民诬告,此人并未殴打草民,还请大人撤案吧。”</p>
京兆尹皱眉,</p>
“要报案的人是你,要撤案的人也是你,到底将官府当成了什么!”</p>
“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鼠寅卯来,你们二人休想离开!”</p>
旁边的粗壮男子忙道,</p>
“大人,小人说,小人说,小人那日与同伴讨论的是关于宫家之事,是关于宫家……”</p>
粗壮男子忽然面色一变,一副似乎突然意识到此话不能说的样子。</p>
京兆尹也明白过来,审问眼前两人是不会有结果了,便一拍惊堂木,</p>
“将证人,店中小二带上来!”</p>
衙役高声道,</p>
“带证人———”</p>
清风阁内的小二被带到公堂之上,</p>
京兆尹道,</p>
“证人,到底那日此二人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p>
小二道,</p>
“回大人的话,那一日,这两位客人正在清风阁里喝茶,那时,阁中的另外一位客人说起宫家近日兵权被削一事,有人说是与陈王有关,众人觉得说得有道理,不少人凑上去听,也就包括了眼前这两人,这两人一个说宫家必然无错,一方却坚称宫家有错,两方争执不下,言辞激烈,而后就动起手来了。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p>
小二的眼神悄悄飘向站在人群一角中戴着面纱的宫长诀。</p>
京兆尹闻言,面色一变,竟涉及朝堂动荡,只怕此案不得轻易了之。</p>
这关于宫家的传言,近日里也确实甚嚣尘上,他也有所耳闻。</p>
当日上朝时,他还未调进京城,没有上朝,也没有听过什么流言。</p>
这几日却听长安满城风雨,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p>
有人说宫家必然与陈王一事有关,不然不可能被陛下无缘无故削权,也有人说,宫家必然不可能是与陈王为伍而被惩罚。</p>
支持宫家有错的,是以最近朝堂发生的事情都与陈王一事有关为佐证。而支持宫家无错的,都以宫家百年来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为据。</p>
而两者互相反驳,支持宫家有错的,死死地抓住无错不可能受罚这一点反驳对方。</p>
支持宫家无错的,以若真的犯错陛下怎会压下此事保宫家周全这一点反驳对方。</p>
一时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也不知道哪一方才是对的。</p>
而这件案子在流言蜚语传开之前便已上报,只怕,这满城风雨都是被这场斗殴引起,其中争执一事才会广为传播。</p>
要解决这场案子,必定要解决这其中纠纷,可他不过一个京兆尹,怎能插手朝堂中心的事情,若是揣测错了真正的原因,无论是得罪陛下还是得罪宫家,对他来说,都是灾难。</p>
正在京兆尹冷汗乍出,心神不宁之时,一道清悦的声音打断了京兆尹的思路。</p>
“若与我宫家有关,不知小女子可否为此案效力一二?”</p>
京兆尹抬眸,众人皆朝说话之人看去,</p>
“长诀小姐?”</p>
“长诀小姐?”</p>
“长诀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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