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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自苎罗（19）</p>
“越王勾践三年，被吴军败于夫椒，被迫向吴求和。卧薪尝胆，壮志未灭，一心复国，而三年后，终被释放回越国，返国后重用范蠡、文种，越王勾践与范蠡文种，三人商议，决定以美色迷惑吴王夫差，惑其心，而乱其谋，消磨其志，而后灭吴。”</p>
说书的先生站在上面，</p>
“这些，大伙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p>
下面的人应道，</p>
“怎的今日竟拿出这样的老故事来说？”</p>
“这卧薪尝胆的故事少说也是十几年前盛行的了，如今谁还有这心思听下去。”</p>
“这故事我倒背都没问题。”</p>
说书先生笑笑，</p>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故事是有关越王勾践没错，但是却并不是勾践做主角，这次的主角，是那被选去迷惑吴王夫差的女子。”</p>
下面的人道，</p>
“郑旦？”</p>
“还是西施？”</p>
说书先生道，</p>
“正是西施，这西施的故事也是众人皆知，范蠡与西施情投意合，奈何范蠡的好友文种一心只为越国及越王勾践，不停劝谏，试图说服范蠡，最后，范蠡终究还是将心上人西施进献给了吴王夫差。”</p>
下面的人听得不似方才认真，听说书先生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也就少了兴趣。</p>
说书先生并不在意台下人的举动，</p>
“西施本名施夷光，人称西子，也称先施，生于越国句无苎萝村，因家境贫寒，故而随其母在江边浣纱洗衣，以赚取温饱。”</p>
“当范蠡将之献于吴王时。吴王夫差大悦，筑姑苏台，建馆娃宫，置其于椒花之房，沉溺酒色，荒于国政，虽有郑旦分宠，但吴王亦宠嬖西施尤甚。勾践灭吴后，西施随范蠡泛五湖而去，不知所终。一说沉江而死，一说复归浣江，终老山林。”</p>
“只可惜，吴国一破，美人至此不还，种种传说不过是传说，吴国破时，范蠡已有妻，且情意甚笃，育有三子，只怕是与西施无缘，又何来西施随范蠡而去的说法？”</p>
“更大的可能，是在吴国破国之时，西施便已死在战乱和逼宫中。可怜西施为越国灭吴大业，成不可抵灭之功，却结局迷茫，不知死活踪迹。”</p>
“若越王勾践有心，在破国之时，至少该赐此女一个好归处，若范蠡有心，就不会在西施走后不久，就推倒一切山盟海誓，与他人另结同心，儿女绕膝，若世间有情，为何竟不给这个命运多舛，貌美绝世，孤凄无依的女子一条活路？”</p>
“西施尚可被利用之时，勾践等人金银以奉，教以诗书歌舞，以礼相待。”</p>
“民间甚至有说法，说范蠡是为了栓住生性忧虑，多愁多思的西施，让她能为己所用，才会与其‘两情相悦’。”</p>
“试图以感情绑住西施，让其全心全意地为破吴大业尽心尽力。实际上，并不倾慕西施，所以，没过多久，范蠡就娶妻生子，丝毫不记得西施，也没有想过要护住这个万人唾弃的亡国之妃。”</p>
“世间有情，争奈无情？”</p>
“渡河焚船，鸟尽弓藏，”</p>
众人不由得停下喝茶食的动作。</p>
说书先生面色微动，</p>
“至此，后人有言。”</p>
“一破夫差国，千秋竟不还。”</p>
此言一出，堂上竟带了几分难言的静谧，不知是诗词撼动人心，亦或是因史接时。</p>
说书先生道，</p>
“只可惜，从前之错，今日重蹈覆辙，可谓是人心足恃，天道好还。”</p>
“春秋末时，吴王羞辱勾践，以之为奴，灭越国而囚国君，越王勾践便卧薪尝胆，归还越国之后，苦心谋划，终破吴国。”</p>
“春秋早时，伍子胥的父兄被楚平王所杀，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投奔吴国，带兵攻破了楚都城郢。”</p>
“在秦始皇灭掉东周的那一年，刘邦也出生了，而后来正是刘邦推翻秦朝建立汉朝。”</p>
“在梁武帝灭掉南齐的那一年，侯景前来归降，最后，也正是侯景反叛了梁武帝。”</p>
“人世间有生和灭的规律可循。生生灭灭，万劫千秋轮回，人微而无可作争。”</p>
“如今，果真是天道轮回，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如今再度粉墨登场，重演于前，这般得鱼忘筌，兔死狗烹的惨剧竟再度上演。”</p>
“宫家胜匈奴，为朝廷谋得三九城池之后，被卸磨杀驴。”</p>
说书先生一提宫家，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p>
说书先生道，</p>
“可叹千年前，貌美绝世的西施在毫无用处之后，或死或生，结局不可追寻，从此销声匿迹，无人再关切其去处，千年之后，绝美出尘，一鸣惊人的宫家长女在宫家毫无利用价值之后，从此不还，甚至与西施，连结局都是一样的不可追寻，踪迹再难寻。”</p>
众人闻言，不由大惊，这茶肆的先生未免也太敢说，这话，可是直指陛下，纵使再不满，又怎能毫不忌讳地直言，难不成就不怕惹祸上身吗？</p>
“若非上者将一贬再贬，皇室杀其女，不为做主，不念旧情，令宫家寒心，宫家怎会蹉跎许久，不能出战？”</p>
“今可见，宫家乃天命所归，六月下雪，三年不雨，雪飞上白练，天下血雨，是天泣血泪，天地伶声，是天神发怒，就此警告，上者此行磨我大周性命，灭我大周姓名。竟得人神共愤！”</p>
“危税苛政猛于虎，一十三州未敢言。</p>
庙堂纷乱如飞絮，权势在握百事足。</p>
淫妃作乱剑黎民，昏庸失德迫长安。”</p>
众人惊诧。</p>
而说书先生毫无惧色，未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字字锋利，</p>
“锱铢必剥建佛寺，敢问爱憎恨释门！</p>
檀香环绕是人息，匾上朱砂是人血！”</p>
说书先生的声音响彻大堂，</p>
“为压宫氏今瞒报，不与百姓敬谪臣。</p>
天下一寰六月雪，今我大周命式微！”</p>
说书先生话音落，马上有官兵入门，跃上台将说书先生抓住。</p>
而说书先生大喊，</p>
“今我大周命式微，我大周式微啊——”</p>
说书先生的嘴被人堵住，强行拉走。</p>
树欲静而风不止。</p>
此言一朝尽传长安。</p>
同时，从宫中传来消息，这些日子里，他们奔走相告，百般上谏恳求的结果，得来的挂帅出征者，不是宫将军，而是二王爷杨碌！</p>
并且虎符相交，三军尽领。</p>
长安中人心惶惶。</p>
因为鄞州已经失策，除关影城外全部沦陷，陛下竟然还不能吸取教训，意识到自己的决策错误，现在竟还派一个只经历过与匈奴小打小闹的皇子去打西青，这是疯了不成？这不是赶着将大周的气数消尽，赶着自戗吗！</p>
大殿之上，杨碌道，</p>
“父皇，儿臣认为，鄞州一战必定凶险异常，本我们就处于劣势，若是我们要翻盘，就必定要更多的士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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