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德熹恭江山亡（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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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是敌军入了营，暗暗劫走了宫将军，现在周边都是咱们的人，西青想要大量涌入绝对不可能，只可能派遣了几个人进来行事，大抵就是为了让我们群龙无首，扰乱我们的脚步。”</p>

“对，周围全是我们的人，他们也不可能能堂而皇之走出去，宫将军必然还在周遭，被他们藏着。就如同我们藏俘虏一般，藏宫将军。”</p>

听见众人并未怀疑自己，姚远并未有半分庆幸，心下像是有巨石来袭。</p>

他如今的行径，将宫韫关起来，不允许他出现，不能让他带兵。</p>

这无异于是往自己人的心上捅刀子。</p>

顾忌远的，而伤了近的。</p>

那些名门贵族尚且从未谋面，他都表现出如此善意。</p>

但对自己的兵将，对这三军，还有背后等着他们庇佑的百姓们，却是如斯残忍，剥夺掉他们仅剩的希冀，宫家这些日子里，造作声势，使万民皆信，只要宫家出战，一定大捷，大周也必定安然无恙，借此，宫家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身，更是在安万民之心，从而使国之内不因外敌而动荡，不必日日提心吊胆，害怕流离失所，横尸遍野，饿殍遍地。</p>

宫家好不容易铺好的一切，为这万万民，万万生铺好的一切。</p>

如今，竟是被他亲手毁了。</p>

姚远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栗，他一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可是他满心满口大善，做出来的事情，却和死敌对大周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什么两样。</p>

他为了敌国的几个名门望族，为了几个出谋划策要吞并大周的望族，对自己一方的人下手。</p>

可是，他护着那些人，竟也不觉得自己有半分错处。</p>

想着宫韫平静的神态，看着他，眸中已经尽然是失望的模样。</p>

姚远只觉得地面似乎软塌塌的，好像要陷下去一般，空落落的无可依托。</p>

姚远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头晕目眩，</p>

作为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只是想帮宫韫摆正善恶是非的观念。</p>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错，宫韫数次与他辩驳，如今却是不再有心思与他再说。</p>

大抵，是已然失望了。</p>

他之前，为何竟觉得大善是如此？</p>

大善该是如此吗？</p>

不顾自己身后的千万人，一心以为高洁，去袒护敌人，心疼敌人，为敌人考虑。</p>

他与那些沽民钓誉之徒又有何区别？不过是用别人的痛苦，来换自己自以为的品性高洁，用别人的代价，来成全自己所谓圣人之举。</p>

姚远似乎能见宫韫失望的眉眼，出生入死数度的兄弟，对他说，他慷他人之慨，不是善，而是恶。</p>

姚远猛地掀开帐子，不管身后众人的目光，猛地跑起来。</p>

帐中兵将一片寂静，</p>

“大抵，也是时候让姚将军清醒清醒了。”</p>

“战前仁慈已不是一次两次，当年匈奴五万人对我们八万人，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突然下令不许屠杀城中百姓，怎么会让那些匈奴兵就这么轻易地乔装成百姓躲过一劫？”</p>

且这般，西青也知那些名门望族没有死，他此次派遣兵力前去，就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白白搭进去一千人命。</p>

一个想法自姚远心中滋生，姚远扶住高案，案上放着的地图在他眼前有些恍惚，</p>

倘若…当时，干干脆脆地把这些名门望族杀了，便早绝后患，就算是被抓，也扰乱了西青秩序，惊扰了西青，说不定，西青亦会因此多疑，小心翼翼，不敢将全部兵力往大周鄞州派遣。</p>

姚远握紧了桌角，</p>

不，不对，这是滥杀无辜，那些名门望族没有错，为何无辜致死，他办不到，也不能这么做。</p>

红缨枪被放在一旁，枪头被擦得发亮。</p>

似乎是在看着姚远。</p>

姚远手上青筋暴露，他决不能做大将军最厌恶的那种滥杀无辜的人。</p>

这些都不是君子所为，这些名门望族，不该因为他们的斗争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p>

旁边的人看着姚远的额上猛然冒出许多冷汗，心上咯噔一下，却仍旧在争论和劝解。</p>

“姚将军，事不宜迟，现在就该去寻宫将军啊。”</p>

“宫将军几度起死回生，有好几次，情况比我们还要严峻，那般的险境都渡过且大获全胜了，这次也必然能想出绝处逢生的办法。”</p>

“宫将军不来，这三军听谁号令？难不成能听我们这些人的吗？”</p>

“姚将军，您难道没见到，宫将军来了之后，士气高涨，上战场的时候似乎都勇猛不少，而跟着我们，尽是服从命令罢了，倘若没有宫将军主持大局，现在凑齐的这些人就都像一盘散沙。”</p>

“宫家军有宫家军的训练手段，坐阵与发号施令也不是别人一朝一夕就可以学到的。本来还盼着宫将军把并不完全齐整的十多万大军整合整合好，能像从前打仗那般刀戈必血，却没想到，宫将军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失踪了。咱们的兵将在西青被抓，更是雪上加霜，难不成，要我们等死吗？”</p>

“你闭嘴吧，话这么多不如去当师爷。”</p>

“但是话说了这么多，理却没有错，姚将军，还是尽快派人去将宫将军找回来吧。”</p>

“是啊，将军，你我当年同为宫家将，不是不知道宫将军对三军独一无二的引导作用，倘若今日宫将军失踪，我们却不加寻觅，到时候，也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p>

姚远猛地一拍桌子，</p>

“你们知道些什么！”</p>

“都给我闭嘴！”</p>

一群人本是想着劝解姚远，却没想到姚远会丝毫不领情，一个两个面上都不甚好看。</p>

众人倒是不畏惧，只是有些心寒。</p>

方才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出来，语重心长道，</p>

“姚将军，你我心里清楚，没了宫将军，咱们会是个什么样子，那次匈奴骚扰大周北境，你去的时候带着八万大军，匈奴才五万，本以为是因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