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和亲归去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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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殿下那边可有说需要什么？”</p>

李全面上似乎有些犹豫，亦欲言又止。</p>

启帝看李全这样子，想着定是其中有隐情，将手中茶杯放下，道，</p>

“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p>

李全踟蹰道，</p>

“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奴才害怕自己多嘴，磨灭了五殿下一片苦心。”</p>

启帝道，</p>

“哦？”</p>

李全道，</p>

“五殿下倒没有直言说要什么。但是言语间却一直在试探，问奴才，要是这单子要上报，可要通过陛下您。”</p>

启帝道，</p>

“他还说了什么？”</p>

李全面上小心翼翼，</p>

“看五殿下那样子，亦是欲言又止好几回，到最后也没说出来，奴才还是问了伺候殿下的小宫女才知道，殿下自从受伤以来，一直都身子不大好，全身都疼，却又不能说出具体的位置，疼起来全身打颤，像是气血太过中空，应该是这次手上流了好多血的缘故。”</p>

“殿下之前听闻内务府司丹阁收藏了一些名贵药丸，能治气血两亏。本来是遣人想去要的，但却听说因为药丸太名贵，拿过的人必须登记在册，殿下害怕您知道了担心，还会更责备二殿下，就一直硬扛着不说。”</p>

“今日也是想问这件事，五殿下话都到了嘴边，却硬撑着没说，奴才是担心，这话说了惹您担忧，便犹豫着不说，私下里去内务府报了这丹药便是。”</p>

启帝眸中动容，看着自己面前被画的乱七八糟的布帛和地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p>

“这孩子与他母亲一样，当年还在潜邸的时候，他母亲就这般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说，到死也只是安慰朕，告诉朕她不疼。”</p>

启帝沉声道，</p>

“朕知道这件事的消息，不要告诉他。就只当是你私下报给内务府拿到的。”</p>

李全恭敬道，</p>

“是。”</p>

启帝垂眸，复看向地图。</p>

“去将太尉给朕请过来。”</p>

“唯。”</p>

启帝的手指一寸寸拂过地图，从西青开始，环绕舟山四国，是，这些都是他的地盘了。</p>

可是他早就立誓，一定要一统中原。大周就是他必须要攻打的对象。</p>

那孩子所说倒并非不可，只是他还需要些时间去思考。</p>

能听那个孩子这般毫无芥蒂，一点都不计较地继续为他考虑，他其实想都不敢想，这样明暗而脆弱的一个孩子，在之前他那样的刻意冷待下，该是多么伤心。</p>

于是，他带着笑去听余宸说他的想法。只是，他认同，却不能轻易采纳。</p>

要是真的停战，这些鄞州的土地无疑是几乎全部归还，当初打了这般久，他是为了什么？</p>

不就是借着鄞州，穿越青州，直捣长安，得到大周吗？</p>

鄞州都已经有一半在手里了，现在却告诉他要他几乎全部放弃，那这些为他而死的将士怎么办，这千秋伟业又该如何？</p>

难道真的就这么拖下去？</p>

日久，只怕生变。</p>

谁有能够保证，之后的事情都能顺着计划发展，而不是难以捉摸？</p>

太尉行礼道，</p>

“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启帝回神，看见了跪在下首的太尉。</p>

“爱卿平身。”</p>

“谢陛下。”</p>

启帝看着那份地图，终究是深吸一口气，</p>

“朕有一任务要交给你。”</p>

不肯和亲归去来（11）</p>

启帝道，</p>

“若是有何想要的，尽管告诉朕，朕必然替你寻来。”</p>

余宸哽咽道，</p>

“好。”</p>

启帝道，</p>

“如今你在病中，便不必担忧旁的事情，朕已让尚书令前去南岳，替你先领导南岳一众事物。待你病好，再去南岳不迟。”</p>

余宸垂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撒下一片阴翳。</p>

启帝见余宸这般沉默的样子，只以为余宸是在不喜，不喜自己不能立刻拿到南岳的大权。</p>

启帝忙道，</p>

“倘若是担心南岳，朕——”</p>

余宸摇摇头，打断启帝，</p>

“父皇，儿臣担心的不是这个。”</p>

余宸抬眸，黑漆漆的眸子一片缄默，</p>

“儿臣是在担心如今西青的境况。”</p>

启帝心一沉，却仍道，</p>

“大周与西青的战事，你不必担忧，纵使骤失鄞州，也总不会更惨，能保得住舟山四国的地界，已经是这一代之功。”</p>

余宸道，</p>

“但眼前，也不能轻易放纵，万一大周愈发觉得西青不过如之前一般好欺负，日后待大周内乱停歇之时，大周反过来压制西青，咱们还如何有这般好的机会再去攻打大周？”</p>

窗外的鸟叽叽喳喳地叫着，而殿内却无比沉默，似乎每一缕空气都凝滞了。光线阴暗，昏黄的烛光并不足以照亮全部地方，一旁站着的宫女不敢上前点灯。</p>

启帝道，</p>

“那依你看呢？”</p>

余宸道，</p>

“大周如今放了人在西青之内，咱们不能判断对方势力几何，西青内的兵力便难以调动，咱们无疑是处在一个被掣肘的位置。”</p>

启帝沉思良久，一旁立着的内侍暗暗擦了一把汗，五殿下之前上谏错误，导致错失战机，陛下心里难免有道坎，会对五殿下进谏有些抵触，就算是心中将五殿下看重了许多，依着陛下小心谨慎的性情，亦不足以轻易将这道坎迈过去。</p>

启帝道，</p>

“那你觉得，该如何解决？”</p>

内侍猛然一抬眸，发现启帝面上竟然带了笑，之前不敢上前点灯的宫女站在一旁点灯，屋内已经是光亮一片。</p>

余宸道，</p>

“儿臣以为，既然大周如此掣肘我们，我们又拥有了足够的土地，不若先求和。”</p>

启帝疑惑道，</p>

“但你方才也说，攻打大周，不能错过现在这个好时机。”</p>

余宸笑道，</p>

“只是假和罢了。”</p>

“咱们现在只是缺少时间来缓和咱们的兵力，现在兵马疲惫，数量也不堪重负，倘若一直打下去，只怕是会越来越占劣势。”</p>

“父皇，咱们先骗大周交好，因此停战，休养生息的同时，再观察大周境况，趁着大周内乱的顶峰时机，就此撕毁盟书，再度攻打，大周必然措手不及，咱们要得到大周土地，简直轻而易举。”</p>

启帝听完余宸的话，沉默了，却一瞬间换了和蔼的面色，像是刻意遮掩着什么，</p>

“小五果然聪明伶俐，此事，朕一定慎重考虑。”</p>

余宸笑道，</p>

“多谢父皇。”</p>

余宸的笑无邪天真，仿佛他真的就是这般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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