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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沉寂,这个罪名没谁担得起,天子一怒可不是开玩笑的。</p>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听陈碌安排完,众人依言而行。</p>
陈碌提着刀往内宫走,路过御花园,见御花园中的花已经尽然枯萎了,人也只有偶尔匆匆忙忙路过的几个,陈碌的脚步慢了一些。</p>
雪积了满地还没人来扫,纷纷落下的雪花迭起在枝桠上,整个御花园一片雪白,</p>
陈碌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的红亭有一个女子打着烟青色的油纸伞,像是在等什么似的,站在亭子外面久久未有进去,</p>
女子眉目忧愁凄凉,秀美却带着一丝苦相,穿着一件水蓝色的披风站在亭外看雪。</p>
旁边打伞的小侍女道,</p>
“娘娘,这外边天寒地冻的,要不咱们就回去吧。”</p>
林欢月摇摇头,</p>
“我想再等一会儿。”</p>
她纤瘦白皙的手搭上了伞柄,接过了侍女手中的伞。</p>
始终仰着头看向天上纷纷而落的雪,她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里一会儿就融了,融成雪水从她的指缝中流出。</p>
一滴泪从她眼眶落下,滑过脸颊,滴在地上。</p>
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表情并没有变化,若不是认真看,也看不见她方才那滴泪。</p>
旁边的侍女道,</p>
“娘娘,陛下只是忙,说不定等过几天陛下就来看您了。”</p>
“您可是这后宫之中唯一一个嫔妃,陛下进后宫,就必然会来您这儿。您在这儿也未必就等得来陛下啊。”</p>
林欢月轻笑,苍白的面却没有笑意,只有凄惨,</p>
“当初陛下临幸我也不过是一时醉酒罢了,自那以后陛下再也没有召见过我。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等他。”</p>
林欢月长出一口气,将伞移开,雪纷纷扬扬落在她面上,旁边的侍女急将伞从地上捡起来。</p>
林欢月笑,笑里心酸也无奈。</p>
“我是为了等这一场雪。”</p>
她的目光落在红亭之中。</p>
似乎能看见,当初在红亭之中对坐的两人。</p>
红亭外大雪纷纷,红亭内,陛下亲手为那个女子煮酒,陛下亲眼看着那个女子将茶杯倒扣,句句皆是对他的轻慢,他却不气不恼,始终带着笑意看她,那个女子不知道,陛下眼中的那份笑意,是林欢月堕入皇宫以来最深也是最痛苦的求而不得。</p>
陛下会为了她,移族换策,令她从宗族公主变成外封和亲公主。会为了得到她,不顾天子的身份参与那场荒诞的赌约。为了讨好她,不厌其烦地约她看雪喝酒,赏月作画。</p>
林欢月从前以为,她被临幸的那一天晚上放的烟花,是预示着她这一生就此就会有一个人在乎她,宠她爱她。</p>
却没想到,她偷偷听到的,这一场烟花却是陛下为了瞒天过海的媒介。</p>
她偶然间偷听到,那个假扮了若素的宫女说,陛下本来去那个茱萸阁,是为了宫家的长女,那位玉尘公主。</p>
雪花落在林欢月面上,轻寒似羽毛飘过。</p>
她眸中泪光依依。</p>
所以,于陛下而言,她不过是那一夜,玉尘公主的替代品罢了。</p>
她这个人有什么重要的呢?</p>
良娣随便也就封了,珠宝随意也就赏了,若不是有朝臣谏言,只怕陛下都会忘了册封她。</p>
陛下只怕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罢。</p>
只是赐了一个封号“离”便作罢。</p>
林欢月苦笑。</p>
离的意思,不就是长诀吗。</p>
陛下当真连想了解了解她这个人的半分心思都没有,就这样按照玉尘公主的影子给她取了这个封号,而后丢在一边,再也没有召见过。</p>
离妃,在后宫之中就是一个笑话。</p>
后宫之中就只有她一个人,陛下都没有召见她的意思,那些宫人们的猜测与流言,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无法反驳。</p>
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对的。</p>
她不受宠。</p>
林欢月眉目凄楚,却笑着,眼泪不停地似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滑过她苍白秀美的面颊。</p>
她不过是一个宫女低贱出身的嫔妃。连去主动找陛下的底气都没有。她一没有强劲的母家,二没有有力的靠山。只能在这深宫之中孤独寂寞地老死。</p>
陈碌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林欢月,他的表情凝滞。</p>
林欢月故作轻松地将眼泪擦干净,扭头笑着道,</p>
“我们回去吧,在这里待着确实怪冷的。”</p>
旁边的侍女忙将伞挡在林欢月头上,林欢月走了没几步,却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她跌倒在地,</p>
“娘娘!”</p>
“娘娘!”</p>
尖锐的石头将林欢月的腿被磕出一个口子,鲜血直流,浸染了布裙。</p>
陈碌下意识想要抬步走过去,却生生止住脚步,看着侍女将林欢月扶起来,扶着林欢月一瘸一拐地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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