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人入我梦（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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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入我梦（38）</p>

李素死死地抓住床板边缘，咬牙顶着疼痛，冷汗从她煞白的面上流下来。</p>

宫长诀握住了李素的手，对祝大夫道，</p>

“这个药方，怕是不行。”</p>

祝大夫摇摇头，叹了一口气，</p>

“罢了，我再调一副温补的药方给李大夫便是。”</p>

李素反握住宫长诀的手，声音轻飘飘的，</p>

“不要。”</p>

宫长诀忙道，</p>

“如今这药方看来是没用了，不能把你搭进去，必须及时止损。”</p>

李素摇头，满头冷汗下坠，</p>

“再过一天，再试一天。”</p>

宫长诀替李素擦脸上的汗，</p>

“不要逞强了，说起来也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突然想要试这般极端的药方，而你又恰巧病了，这药方万万不会用在你身上，我倒宁愿受苦的是我自己，还能减少些愧疚。”</p>

李素握紧她的手，</p>

“我…不怪你。”</p>

宫长诀垂眸，</p>

“你休息吧。我去替你熬一碗温补的药来。”</p>

李素死死地抓住她不放，</p>

“不，再过一天，再试一天。”</p>

宫长诀看着李素这般已经脆弱痛苦到一击即碎，却还始终坚持的模样，心里也明白，李素是想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希望，李素是信这药方的。</p>

可是，她自己都不能相信了，李素就这么在她面前挣扎着，这让她怎么能视而不见，让她继续去冒险？</p>

宫长诀轻声道，</p>

“李素，算我求你了。”</p>

“停下来吧，我熬别的药给你喝，好吗？”</p>

李素苍白无力地道，</p>

“就一天，就再试一天，我真的觉得有用。”</p>

“或许就这一天，就可以救这些染了瘟疫的人了。”</p>

李素轻轻摇着宫长诀的手，</p>

“药的药效不过一段时间是不能全然了解的，就算是没用，一天之后我也总不至于病入膏肓无路可走，让我试这一回吧。”</p>

宫长诀面色犹豫不决。</p>

祝大夫道，</p>

“李大夫自己心里是一定有数的，她既然这样说，不如让她试试也好，有效果自然是好的，没效果也好，让她早日死了这心。”</p>

李素撑着身子坐起来，</p>

“长诀，祝大夫说得对，这一次，我必须要试一试。”</p>

“再去煎一碗你这张药方的药给我吧。”</p>

李素嘴唇全白，一双眼睛像是总含着泪水一样凄楚，病中憔悴愈发明显。</p>

宫长诀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应道，</p>

“好吧。”</p>

长安皇宫。</p>

陈碌路过凛月宫，却见凛月宫中一枝树干伸出了宫墙外。</p>

他本是随意一瞥，树枝上的一样东西却抓住了他的视线。</p>

一片孤零零挂在梢上的叶子，最重要的是，上面有墨痕。</p>

明知不该这样做，陈碌还是鬼使神差地将那片树叶拨下。</p>

叶子上一个清清楚楚的徊字。</p>

陈碌心神一震。</p>

这个字，是在告诉他什么吗？</p>

双人旁，而旁边是重重环绕的四方高墙。</p>

墙外如今只有他一个人，但这个字的墙外，却有两个人。</p>

这意思是，她想逃离这里吗？</p>

可是，她又怎么知道墙外会有一个人？</p>

陈碌捏住那片树叶，心不禁跳得有些快。</p>

这是不是她想暗示的意思？亦或是他多想了？</p>

可是，之前她已经写过一个囚，囚字四方高墙之内，有一个人被困。</p>

如今再写一个字，墙更多了一层，而里面的那个人到了外面来。和外面的人在一起组成双人旁。</p>

这是…她在向宫殿外的人求助的意思？</p>

陈碌将叶子收起来，但却忍不住胡思乱想。</p>

明明只是一片叶子，却足以扰乱他全部的心神。</p>

他看向宫殿内，宫殿华丽，华表耸天，可是没有一丝人气，而阳光照射下来，也不见有丝毫暖意，仿佛这宫殿是死的，阳光也是。</p>

她，是被这死气沉沉的宫殿困死了，要向外面的人求救吗？</p>

陈碌不由得想起不久前林欢月在御花园中看着红亭哭泣的模样。</p>

哀伤凄绝，似乎已经不能再用更多的言语来描绘那一份孤单。</p>

她是孤独的，也是绝望的。</p>

陈碌只觉得那片叶子像一个火炉一样，在燃烧着他的渴望。</p>

不过过去了几个月，她写下的四方高墙便又多了一重。从“口”变成“回”，一点点像枷锁一样锁死了她。</p>

他想救她出来。</p>

可是她，会不会愿意跟着他走？</p>

陈碌的脚印在大雪中印得很深。他站在凛月宫门前许久，终于是迈开了脚步离开。</p>

再不离开，他只怕自己要冲进去将她带出来。</p>

陈碌走得极慢，身后一个侍卫追了上来，</p>

“卫尉大人，陛下传召您过去。”</p>

陈碌停住脚步，</p>

“陛下有没有说什么？”</p>

侍卫道，</p>

“没有，只说要让您快些。”</p>

陈碌加快脚步走到宣室殿。</p>

杨晟正提笔写着什么，看着杨晟的样子，陈碌不由得有些心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