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波未平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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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假装被控制来咬她，还好屋子里燃着的特殊的安神香遇到快速变换的气流，会突然熄灭，而这细微的“咯噔”声早已被她记忆透彻，一旦听到必定醒来，不若她还真被得手。</p>

顾倾北忽然伸出手捏住姜晓的脸颊，瘦削的脸上哪怕挤压也没能堆起两团肉来，语气平平：“你真以为我不敢现在就杀了你？”</p>

姜晓摇摇头，也不恼他掐她脸：“不，你敢，只是你不甘心，自己辛苦发现的遗地被旁人占了去。”</p>

他也不诧异姜晓知道，毕竟乱世时分，有谁是简单的呢，接过话音道：“所以？”</p>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必须在三日之内回来。”</p>

回来迟了，他找不到她怎么办。</p>

姜晓如是想着，却不知道一旁顾倾北越来越古怪的神色，到底在想些什么。</p>

……</p>

翌日，晴空有风，微光和煦。</p>

姜晓站在半山腰，红色衣袂飞舞，感受着光的气息。</p>

“出发吧。”姜晓看了看一边突然出现的顾倾北的白色身影，点点头道。</p>

“嗯。”</p>

遗地在离姜晓院落十里左右，不远不近，却是困难重重，一路算是披荆斩棘，折损了不少力气才到遗地口。</p>

一路上顾倾北的神色非常复杂，他似乎没料到自己不过几日不来这入口就被设置了这般多的陷阱，想必里头的机关还要精密完备。</p>

他站在姜晓前面一点，姜晓在他左边，他蓦地拉住了她的衣袖：“要不算了吧，你撑得住吗？”</p>

“我既然敢陪你来，就没打算随便就回去。”姜晓抬眸看了看他，嘴角微扯。</p>

林子里的风过无痕，却掀起女子的红衣尾梢，扑朔着飞舞，高高梳起的长发垂落脑后，几绺发丝飘着飞起，俏皮而突兀地打在顾倾北脸上，搔痒的感觉，就像心上被羽毛拂过，泛起阵阵涟漪。</p>

姜晓冷不丁地上前拉开石门，猛地闪身到一旁：“别愣着，闪开！”</p>

果不其然数百只羽箭从里头呼啸着凭空射出，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生路，力道极重，箭矢尽数扎在了远处一棵老树身上，仿佛一只站立的箭靶被射穿。</p>

姜晓耳畔尽是箭矢飞过的咻咻声，太阳穴仿佛要炸裂开，有什么东西想从不堪的脑海深处中挣脱枷锁告诉她。</p>

维持扶额的姿势一刻钟，她才缓过来，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她冲他点了点头：“对不住，我身子骨就是这么弱，怕是没几年活头了。”</p>

“进去吧。”姜晓又道。</p>

入口处，顾倾北看着女子消瘦的背影，百感交集，长卷的睫垂落，叫人实在分不清他的神情。唯一能看到的，不过就是他攥得死死的拳头，在一瞬间松开。</p>

……</p>

一天后傍晚，从遗地崩塌前，一对男女各负重伤从入口逃出来，随即女子累瘫在地上，红衣变得更加大红色，许是染了太多血的缘故。她的脸色看起来无比苍白，让刚看清她状况的顾倾北心中一惊。</p>

姜晓这一累瘫，脆弱易碎的身子哪里还爬得起来赶路，顾倾北只得原地生火煮食。</p>

顾倾北本以为姜晓可以撑过去，在第三日早醒来赶回去，却不料姜晓竟发起了烧，浑身滚烫，表情受病痛折磨而脆弱不堪。</p>

约定的三日之内，顾倾北只好背起姜晓上路，却发现少女骨架意外地轻，瘦得只有骨头贴在他背上一样，仿佛一根羽毛随时能被吹走。</p>

“得罪了。”顾倾北默默道。</p>

一路过来还算平静，只是女子因发热而滚热的身体透过衣裳传递热给顾倾北，顾倾北心头不免愧疚。</p>

……</p>

那天回去之后姜晓被母妃抓住狠狠训了一顿，免了晚膳还得跪在青石阶上，深秋夜晚风凉，吹在她身上本就饥肠辘辘的胃当下就犯了胃病。</p>

这是五岁那年母妃本家一时的失势她也被关押起来不给饭吃留下的病，近半年没有发作母妃都忘了吧，姜晓疼得蜷缩在石阶上连手指都动弹不了，一阵疼过一阵的她恍惚想着，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没有人会在意？</p>

不过是十一载，她就承载了太多普通孩子没有的压力，琴棋书她都精通，武术更是连夫子都称赞不已，可谁知道她为了变得优秀，三更还在挑灯苦读，鸡鸣就起来练剑和轻功。</p>

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母妃赞扬自己，一句也好，可母妃对她从来就是不咸不淡的样子，甚至是冷漠无视，她就很不明白为什，哪怕是一只狗儿，十年都有感情了，何况是儿女呢？</p>

她不明白，也突然就不想去明白了。</p>

就当她疼到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就不疼了，迷迷糊糊中被人抱起，飘忽的意识诧异着，用尽力气抬眼，是一抹红色的衣。</p>

是谢时钰吗？</p>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府？</p>

她看不见的是，月光正好，洒下来铺在二人身上，就像行走在云端，浑身镀上了白边，纯洁而心动。</p>

身后其实是姜维泯不停地叫唤着谢时钰不准吃他四妹豆腐，而时钰却像没听见一样，脚步愈发加快，手中力道加重几分，竟然是有几分紧张。</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