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久负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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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刚刚还在香甜梦境中的城，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成了死域。</p>

仅仅是幻象，却似乎能让人闻到那铺天盖地的浓重血腥气。</p>

末了，那些黑甲武士聚集回港口，他们按着刀剑的鞘口宣誓般念念有词，继而消散在夜幕之中。</p>

没有声音，但止息和白十二看口型都能看出，他们郑重说出的话分明就是那句“天帝仁心，天师仁道”。</p>

至此，幻象逐渐黯淡，归于黑暗。无止境的黑幕中缓缓浮现出一行金字“正沅十一年，锦国亡”。</p>

止息手指微微地颤抖起来，迟疑道：“这……这是？”</p>

白十二将那颗珠子拨下来，收入了袖里，继续答疑：“传闻沙漠中有蜃，口吐蜃气，变出绿洲，将旅人骗至巢穴吞噬。蜃死后，取其口中蜃珠，藉由灵力可变化万象。”</p>

止息松了口气：“所以那是海市蜃楼，假的。”</p>

“凡是历史，总是由胜者编撰出来的。”</p>

“……您这是什么意思？”</p>

空间太小，白十二没有勉强转身去看止息的表情。她攀着树根向上蹬了两步，手就已经碰到了外面被止息劈糊了咒文，很轻松就拉着树根爬了出去。</p>

然后她才转过身去看树洞里的止息，伸手去拉他。</p>

止息却没动：“您是说，锦洲大陆的历史是假的？真实是方才蜃珠中的幻象，而不是锦国好战尚武，滥杀无辜，激起民愤，最终起义军攻破都城，成就千盛王朝大一统？”</p>

白十二安安静静看着他。这个在千盛国渲染的太平盛世中长大的小少爷，自然是不会轻易听进去千盛的坏话。他现在能好好地跟白十二说话就算有教养了。</p>

“锦国已亡，真实如何已经不重要。”她保持着向止息伸手，要把他拉上来的动作，神色平静，“纵然锦国还有遗民，也不会在意了。”</p>

止息立即想到微澈身边那个黑衣男子，似乎他的确已经彻底被驯化成了一只乖乖狗，便不明所以地追问“为何”。</p>

白十二道：“久负恶名，心中有愧。”</p>

这世上的善恶本来就是由人红口白牙说道的。说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真了。若天下都说是锦国违逆天道，自取灭亡，时日久了，锦国人自己也就信了。</p>

——活在阴影里的人被扔的石头多了，也就不敢再出来见光了。</p>

下面这些话白十二都没说，止息也没再问。</p>

他拉着白十二的手，借力爬出了树洞，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去哪儿？”</p>

“去寻楚道长。”</p>

白十二摸着眉心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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