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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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入耳的是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对骂指责，程恩妮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p>

时间都过去十多年了，怎么她还是会反复梦到父母离婚这天早上的场景。</p>

但很快，程恩妮眉头皱起来。</p>

往常翻个身，梦境就自然消散，但今天并没有，思绪明明已经回笼，但屋外的动静只大不小。</p>

姚美华是县城客运站的售票员，声音清脆嗓门极大，程志强也不遑多让，反正吵不过他还能砸东西，声势总不会弱过姚美华去。</p>

姚美华和程志强这对怨偶就是程恩妮的父母，当然在程恩妮心里，这对父母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p>

还没等程恩妮分清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房门就被砸得“哐哐”直响。</p>

程恩妮没法再骗自己，猛然抬起头来，怔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p>

枕头上搭着的枕巾是姚美华淘汰下来不要的，上头已经起满了毛球，触感十分粗糙，根本不是程恩妮寻常用的真丝枕套。</p>

屋里简陋得厉害，天花板以及墙角因为今天梅雨天长，墙壁又渗水，起了大片的霉斑。</p>

还有屋里格外熟悉，又陌生的摆设，这里分明是程恩妮十八岁以前住的客运站家属楼。</p>

“程恩妮，你别在屋里装死，赶紧给我死出来！”拍门的声音一直没停，墙灰都被震了下来，力道之大，好像木门下一秒就要被拍散架。</p>

程恩妮只当听不到，拿过床边书桌上的红皮塑料壳镜子，镜子里眼睛红肿，面容狼狈委屈的少女，还真是她十八岁时的模样。</p>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去赶飞机的路上，再睁眼，居然回到十八岁这一年，说出去谁信？</p>

对了，她是去赶飞机的路上，程恩妮愣了半晌，想起赶飞机的缘由，以及路上发生的车祸，苦笑摇头。</p>

林秀禾打电话过来，说程志强脑梗进了抢救室，眼看着要不行了，危言耸听地让程恩妮回去见程志强最后一面。</p>

这个林秀禾就是程志强马上要娶进门的新老婆，程恩妮的继母。</p>

接到电话后，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妥当，程恩妮就买了当天回来的机票，匆匆往回赶。</p>

这么着急，倒不是因为担心程志强，而是程恩妮担心看不到程志强晚景凄凉，追悔莫及的那一刻。</p>

没想到赶得太急，把命给赶没了。</p>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程恩妮自嘲地笑笑，看来她还是太良善了。</p>

“程恩妮，你别跟你爸一样不识好歹，你爸在外头养女人他还有理了，程恩妮你出来，这种时候你就得站在你妈这边。”姚美华还在拍门。</p>

门内还是没有动静，姚美华又说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爸爸妈妈离婚，你就赶紧出来。”</p>

说得她好像出去，他们就不会离婚一样。</p>

上辈子，姑且称之为上辈子吧。</p>

上辈子姚美华一砸门，狠话一放，程恩妮就傻乎乎地出去了，两头哀求两头不讨好，姚美华和程志强吵了一阵后，还是拿齐了证件去把婚离了。</p>

至于离婚的责任，自然是推到了程恩妮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