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蛇（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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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近一更时分。</p>

耳中似有人声。</p>

芸娘惺忪着睁眼，但见前方隐有火光。</p>

她倏地一惊，立时被殷人离捂了嘴。</p>

他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莫出声。”</p>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并没有多少紧张。她的手汗却源源不断的涌出掌心。</p>

他的脸颊几乎贴在了她面上，再次低声道：“莫害怕，他们寻不见我们。”</p>

周边树枝茂密，稍稍一探头，便能瞧见一弯皓月。</p>

他们躲在树梢上。</p>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将两个人转移到树梢上的。处在这样的高处，周身被树枝遮掩，除非有人上树来搜，或者从树上掉下去，否则不太可能发现他们。</p>

前方火光渐近，话语声越来越清晰，那叽里咕噜之语，芸娘听不懂，却知道不是中原话。</p>

来者人数不多，番邦奸细在京城附近，并不敢大肆搜捕。</p>

已有人来到了两人藏身的树下。</p>

有人将火把举高，却更显得四周如墨一般黑。</p>

芸娘借着火光看着殷人离神情。</p>

暗光下，他的神色沉寂而坚毅，仿佛一块戍守了千百年的磐石，不流露一丝仿徨。</p>

她的心跟着静下去。</p>

来人久久停在树下，再不前进，只用番邦话和暗语互通消息。</p>

树上一片安静。安静中潜藏着新的危机。</p>

有黑影沿着树干蜿蜒爬动，带着一探一探的舌尖。</p>

是蛇。</p>

是手指粗细的黑蛇！</p>

芸娘一惊，身子已不由自主的一颤，树枝发出极轻微的嘎巴声。</p>

树下人立时回身抬头，举起了火把。</p>

芸娘再不敢动弹。</p>

她向殷人离发去一个求救的眼神，殷人离只隐隐向她摆头，示意她别动。</p>

只要不动，不激起蛇的惊惧，熬耐力，便能将蛇熬走。</p>

眼泪在眼眶闪动，她惧怕的将脑袋埋进他颈间。</p>

不去看。</p>

只要她不去看，她就不会怕。</p>

她不去看，她就可以假装感觉不到那蛇冷冰冰的身子；</p>

假装感觉不到有东西爬上了肩膀；</p>

假装感受不到那东西从她肩膀，爬到了她的颈子上；</p>

假装感觉不到自己颈子上的东西消失，近在眼前的殷人离的胸膛里多了东西；</p>

假装感觉不到殷人离紧咬了腮帮子；</p>

假装……</p>

光线昏暗，不足以看清楚蛇的花纹，分辨不出蛇是不是有毒。</p>

她们在树上的位置极其凶险，稍微有点动静，便要双双掉下去。</p>

此时他一只手托在她腰上，极力的往上提，另一只手牢牢攀在树杆上。</p>

两只手，没有哪一只可以轻易松开。</p>

她的头脑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清楚。</p>

她和他两个人里，她可以受伤，可以昏迷。</p>

然而他不行。</p>

只有他保持清醒，不受重伤，他才能带着她，躲开仇杀，全须全引的走出去。</p>

她一咬牙，缓缓从他颈子上抬起头，缓缓伸出手，极尽可能的放缓了动作，将他的衣襟一点一点的解开。</p>

她向他做了个口型。</p>

她说：“别怕。”</p>

柔软手掌如闪电般袭向他胸膛，掌风惊扰到黑蛇，它倏地竖起三角脑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