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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看到他,只怕气的又要喊腹痛。</p>
然此时要躲,已然慢了一步。</p>
他只得先摆出个挨骂的模样,垂首坐在那里。</p>
果然,耳边便听得少女虚弱无力道:“你来作甚?是来看我的笑话吗?”</p>
他看她说话时,手还覆在腹部,知她身子还在痛,便抢先道:“你莫气,我记得你说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等你身子无事后,便再不会纠缠你。”</p>
床榻上的少女再未说话,只偏着头不看他。</p>
直到许久之后,他听见一阵窸窣的吸气声,方惊觉她竟在默默哭。</p>
他立时着急的手忙脚乱,不知该帮她拭泪还是不该。</p>
他知道她其实不是个爱哭的人。</p>
他自认识她,见的最多就是她将委屈转化为一声“等着瞧”,然后大刀阔斧的回去想报仇的法子。</p>
等之后一击得手,她便方得意的双手叉腰,扬天长笑几声。</p>
他见过她的大笑、冷笑、讪笑、狞笑,却极少看到她哭。</p>
她真的哭起来,自是她心里十分的委屈。</p>
他被她哭的慌乱,不知该如何。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已被他搂进了怀里。</p>
就像她在受伤昏睡喊痛时那样,他轻声的,笨拙的,不停歇的安慰道:“会好的,会好的……”</p>
她的委屈更甚,眼泪打湿了他整个衣襟后,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哽咽道:“你们,都往我心口上扎刀子……”</p>
他的心立时溃不成军,喉间仿佛塞了一块大石头,半晌方道:“我心间的刀子,又是谁扎的?”</p>
她听了他的话,又瘪着嘴要哭。</p>
他再次将她搂在怀里,喃喃道:“我扎的,我自己扎的……”</p>
等到她再不哭泣,他方将她放在榻上,小声问道:“肚子还疼吗?”不等她回话,已将大手覆在她腹上,如同她此前毒发昏迷中喊痛的那般,将内力聚集在掌心,帮她一圈一圈的轻揉起来。</p>
他见她再不挣扎,乖乖受着,便低声道:“一个内贼而已,哪里用的着这般大费周章,将自己气成了这样。你的身子被伤了根本,怎能经得起诸般的大喜大悲。”</p>
芸娘委屈道:“何时有过大喜?全都是大悲。”</p>
他便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重情……”</p>
她却觉着他话中有话,立刻反驳道:“我何时重情了?我半分都不重情,我都不知情是何物!”</p>
她说话时的神色十分认真,仿佛认了“重情”二字,他便会以为她也对他“重情”一般。</p>
他哭笑不得,只得顺着她的话道:“不是重情,是重义。”</p>
芸娘觉着这个字很形象,忙忙点头:“对,是重义,我做买卖闯荡江湖,义气总要有的。”</p>
他觉着他遇上她,要叹气的地方总是很多。</p>
他再叹了口气,续道:“有句话叫‘恩大成仇’,你自以为你对一个人好,巴心巴肝的好。然而对她却是负担,久而久之,她心里愤懑,必会生了外心。”</p>
芸娘听闻,侧转了身子望着他,道:“可我并不是长久的施恩啊,后来黄阿姐费心帮了我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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