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放妾书（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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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点火盆的前厅，初冬的寒风将他的心吹的凉透。</p>

数回，此前数回他同她好声好气的说话，她都像今日这般没有感情的回答他。</p>

然而就像他一直将芸娘当小孩一般，他从来都不将李氏的话往心里去。</p>

他想着，他总能将她的心捂热。</p>

到了今日，他终于发现，芸娘不是小孩，李氏也是真的不爱他。</p>

他恻然一笑：“好，好的很。如此，我便……”</p>

他长喘一口气，咬牙试过两遍，方逼迫自己如了芸娘的愿：“你备纸，阿爹写了便是。”</p>

白纸黑字，芸娘第一回瞧见昔日武将也是写了一手的好字，苍遒有力。</p>

因着她方才的那个梦，此时她的心境便容易感慨。</p>

她想着，如若她阿娘是左家嫡妻，她是嫡女，那左屹未尝不是个好父亲。</p>

若她自小就生在左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养的温柔达意，左屹也定会耐下心，像一位慈父一般，握着她的手，用他这一手的好字，教她一些身为世家儿女的道理。</p>

然而世事无常。</p>

他遇上她阿娘时，已是他成亲之后。</p>

他遇上阿娘之前，已被太后赐婚成亲。</p>

他原以为他的嫡妻求太后指婚，最起码代表，嫡妻是喜欢他的。</p>

时隔近二十年后，他才得知真相。他也不过是嫡妻遮丑的工具。</p>

在这人世间，也不过处处都是互相利用而已。</p>

放妾书并不难写。</p>

等写完后，还要去衙门备案，李氏才算真正脱离了左屹。</p>

趁热打铁，虽已晌午，芸娘却坚持坐进了骡车，要同左屹去一趟京城，将这余下的手续办完结。</p>

傍晚下衙时分，左屹凭着关系，办完结了放妾备案手续。</p>

父女俩穿行在街面上，看着这纷扬大雪，一时都有些沧海桑田。</p>

如若四年前未发生过芸娘被掳之事，她会来京城吗？两人还能否全一回父女之缘？</p>

然而这名义上的父女之缘，即便是全了，又有何意义呢？</p>

两人停在了一处酒楼。</p>

芸娘点了几个素菜，道：“大人莫介意，江宁有位阿婆过世……”</p>

左屹饮了一杯酒，点点头，表示理解。</p>

他偏头看着漫天雪花，忽的道：“我见着你阿娘的第一眼，也是这般天气。我昏倒在地上，几乎被雪淹没了身子。后来你阿娘经过，被我的身子绊的摔了一跤，才发觉是个人……”</p>

他又饮下一杯酒，叹道：“后来我曾托人去打听过消息……”</p>

芸娘径直打断他：“我阿娘如今很好。”</p>

财富，有她。</p>

感情，有铁匠。</p>

两个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p>

另投一座山头，便是柳暗花明。</p>

左屹默坐半晌，想最后尽一回心：“为父有几个尚未婚配的属下……”</p>

芸娘淡淡一笑，道：“大人醉了。”</p>

她起身，在他面前郑重磕了个头，极快的出了酒楼，决绝的去了。</p>

自此之后，什么父女的名头，什么夫妾的情意，便到底为止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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