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垂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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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收回他最后一丝光亮，夜幕降临。</p>

一老一少顺着山路缓缓的走着，</p>

淮河两岸的灯火映照着二人的身影，在树林的掩映下变的破碎斑斓。</p>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寂静无声。</p>

“你这步子练的不错，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p>

良久，打头的佝偻老人才开口道。</p>

少年没有惊讶，反而一幅理应如此的表情。</p>

“果然是你”</p>

随即又自顾自的补充道</p>

“也是，任谁也不会放心把重要的东西交给那个笨蛋”</p>

天魔脚步一顿，随即抄着沙哑的嗓子道</p>

“老五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嘛”</p>

“难道他有什么值得我高看的地方么”</p>

少年望着山下的美景，脚步不停。</p>

天魔见状也不恼怒，好似在辩解什么似的说道。</p>

“至少他很忠诚”</p>

连番的对话，即使再蠢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少年饶有兴趣的望着身前的老人。</p>

“你在替他求情？”</p>

天魔背对着少年的身影没有停下，只是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良久才缓缓的开口说道</p>

“你真以为你能赢？”</p>

“不认为”</p>

少年如实回答道</p>

“但是比起之后的生死，我更好奇的是，原来现在你能够信任的只有那个愚笨的老头了嘛”</p>

少年肆无忌惮的嘲讽道。</p>

佝偻的身影停下了脚步，敖祖缓缓的转过了身子，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细细的盯着少年看了良久。</p>

“你变了呢”</p>

“我怎么不知天魔还能读懂人心？”</p>

少年没有停下自己的嘴。</p>

敖祖一声轻叹。</p>

“没有冷静的思考，只有歇斯底里的狂吠，要放在以前你早就被我割下脑袋喂狗了”</p>

少年面容不变，回应天魔的只有一声冷笑。</p>

天魔见状随意的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子。</p>

空气有些凝固，</p>

遥远的天际，</p>

一滴顽固的水，迈着万钧的气势狠狠的砸向了地面。</p>

只是它旅途走了一半便狠狠砸进了血红的深林中。</p>

像是在赶路的二人似有所感，异口同声的抬头说道。</p>

“下雨了啊”</p>

一老一少的声线随即传出，二人闻之一愣，随即同时笑出了声。</p>

“我发现我有些看不透你了”</p>

老人望着天边越来越密集的水幕，轻喃道。</p>

“我反而不怎么想看透你”</p>

少年望着山下的人间烟火，高声笑道。</p>

“因为不论如何终究是个快死的老头子罢了”</p>

天魔没有反驳，而是面容诚恳的望着少年</p>

“你也会有这一天的”</p>

莫听笑了，笑的很大声。</p>

雨幕最终让这天地变的一片朦胧。</p>

“够了，老东西！一路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你在辩解什么？你这副看透生死的表情是在感化谁？想想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不应当让你想想你昨天所做的一切，想起来了嘛？对啊，你是天魔啊！那个已经烂到骨子里面的畜生！”</p>

黑夜里，雨幕下，少年的红是那么扎眼，</p>

宛如恶鬼的低吼，从雨幕后响起。</p>

“我变了？不！是你变了！”</p>

二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着。</p>

在这雨幕后。</p>

良久，</p>

老人的嘴角弯起了弧度，越拉越大。</p>

雨停了。</p>

停在了半空中。</p>

无边的红满布天际。</p>

佝偻身躯重新挺直了身板。</p>

天魔扶摇而起。</p>

高悬在夜空中，俯视着低下的少年。</p>

低下，</p>

少年轻声喃语。</p>

“这才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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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找我？”</p>

院里，正在梳妆的安思身后响起了云梦清的叫喊。</p>

安思轻点了下头，随即继续画着眉。</p>

身后，云梦清轻车熟路的拿起梳篦替安思竖起了头发。</p>

“清儿，你说我这蓬头垢面多久没出去见人了？”</p>

安思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笑着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