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员外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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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

七月十四</p>

清晨。</p>

徐镇坐在小面馆内，挑出最后一根断了半截的面条吃下去，缓缓喊了声“结账”。</p>

他并非是为了珍惜粮食，也绝非是吃过上顿没有下顿的人，而是想要借机恢复内心的平静。</p>

他今天本不必出现在这里，很久没有休息了，还以为今天可以好好地学习拉弦。为了今天，他特意约了弹三弦的瞎眼老人。</p>

却在天还没亮时接到了知府大人的飞鸽传书，白梅山庄的庄主于昨夜被人刺死，令他即刻动身前往调查。</p>

他不得不放了瞎眼老人的鸽子。</p>

他很讨厌这种被打乱计划的感觉，但做这一行就是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各种意外。</p>

“一共二十文。”面馆老板笑眯眯站定在徐镇面前。今天虽然是阴霾天气，但一大早就有生意，还是让他忍不住眉开眼笑。</p>

徐镇将二十枚铜钱钱列在桌面上，正要离开。外边又有一列衙役迅速跑过去，去向是白梅山庄的方向。</p>

从这条路过去，尽头只有唯一一户人家，那就是白梅山庄。</p>

一个肥胖妇人在面馆门口停下脚步，向老板打招呼。她手里提着菜篮子，装满一篮子刚刚洗过的青菜，看样子是刚刚从菜地里出来。</p>

肥胖妇人指着白梅山庄的方向，问道：“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很热闹。”</p>

老板收下铜钱，道：“应该是。从鸡鸣到现在，这已经是第八列衙役了。不知道是不是白梅山庄又进了窃贼。”</p>

“又”吸引了徐镇的注意，回头问那老板：“白梅山庄经常有窃贼光顾吗？”</p>

老板叹了口气说：“哪年没有几个不长眼的窃贼。光是今年，白梅山庄就被光顾了三次哩！”</p>

“都丢失了哪些东西？”徐镇又问他。</p>

老板摇了摇头，说：“倒是没听说丢了什么东西。白梅山庄是沈员外的私人庄园，藏有不少财宝，自然遭贼眼红，沈员外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养有一群武功不俗的护院，一般毛贼都很难得手的。”</p>

顿了顿，他忽然话锋一转，凝声道：“但这次忽然来了这么多衙役，恐怕是丢失有什么重要东西吧。”</p>

紧接着，他的目光忽然落在徐镇身上，接着道：“捕头大人，您应该也是去白梅山庄查案的吧？”</p>

徐镇感到有些诧异，自己今天可没穿官服，这老板竟然能一眼看穿，就问道：“你认得我？”</p>

老板淡淡笑道：“公门中人，眼神中大多有一股气势，仿佛能洞穿一切。小的在捕头大人身上，感觉到了这股气势。”</p>

徐镇默然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捕头的身份，同时也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老板。</p>

能够一眼看穿自己的职业，恐怕此人身份不是小面馆老板那么简单。</p>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隐藏在市井中的高人不在少数，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他一向没兴趣打探别人的秘密。</p>

老板忽然又压低声音，沉声道：“捕头大人，您可得小心些。能在白梅山庄一干眼皮底下得手的毛贼，武功恐怕不弱！”</p>

徐镇只是淡淡一笑，如果让老板知道昨天晚上，并不是有贼溜进白梅山庄，而是沈员外被人刺死，恐怕会更加吃惊。</p>

但现在，还不是放出消息的时候。</p>

他轻轻拍了拍系在腰间的剑，眺望远方，目光像是在说，只要有这把剑在，天下就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人。</p>

这是把很普通的剑，没有珠光宝气的明珠，没有鲜红艳丽的剑穗，也没有玲珑怪异的构造。它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插在普普通通的剑鞘中，但如果认识徐镇的人，都绝不会认为，这仅仅是一把普通的剑而已。</p>

他的朋友，包括他自己，对着这柄剑都有着绝对的信心。</p>

他走出面馆，外面系有一匹白马。</p>

徐镇飞身上马，直奔白梅山庄而去。</p>

2</p>

屋内卧倒有两具尸体。</p>

一个男人趴在穿堂的桌边，身下有一滩血迹，侵浸红了白衣，旁边有一把沾血的匕首。</p>

连接穿堂的卧室里，有一女人仰面倒在床上，面色发紫，像是中毒身亡。</p>

这两人的身份都得到了确认，男的是白梅山庄的庄主沈白云，也是扬州地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女的则是沈白云的女人林悦铃。</p>

沈白云的尸体已僵硬，尸斑已出现，背后没有伤口，想必是在身前。徐镇将其翻转过来，果然在心脏位置找到了致命的伤口，也是全身上下唯一一个伤口。</p>

伤口约三根手指宽，血液已经干涸，深不见底。</p>

徐镇将落在一边的沾血匕首拿过来，放在伤口上比划了一下，大小刚好吻合。凶器应该就是这把匕首。</p>

不难想象当时的情形：</p>

凶手站在沈白云面前，沈白云正待说些什么，凶手忽然亮出藏在袖口内的匕首，闪电般刺进了他的心脏。</p>

沈白云反应过来时，凶手已将匕首拔出去。他立即因为失去力气而倒下，生命随着血一起流失，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p>

“这一刀好犀利，干净利落，一刀致命，普通女子应该使不出这一刀。林悦铃以前应该练过武功。”蹲在徐镇对面的捕快惊叹着说道。</p>

这人也是府中的捕头，叫鲁奔，入行已有五年。由于被害人身份非同寻常，接到报案时，知府大人立即指派了三个捕头前来调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