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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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镇走出陆静的雅间，来到二楼，准备离开拜月楼时，恰好撞见阳清月演出完毕，回房休息。</p>

阳清月当时正从楼下款款登梯上来，蓦然觉得眼前一暗，有人迎面而来，挡住了悬挂在楼道上的壁灯的光线。</p>

“是你！”她抬头一看，“你又来做什么？”</p>

“没什么，找个人聊聊而已。”徐镇笑了笑，这位花魁似乎对自己颇有些意见。</p>

“你又去找陆静了？”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脑筋，阳清月就猜到那人是谁。</p>

“你真是冰雪聪明。”</p>

“你随我来茶室，我有事情也想和你聊聊。”阳清月没有接受徐镇不走心的赞誉，抬脚登梯。</p>

徐镇让开半边身子，阳清月穿过去之后，并不是往左边走，而是往右边。</p>

“上次那事情之后，你搬地方了？”徐镇跟在她后面。</p>

“老鸨说死过人的屋子带有晦气，暂时空置出来了。我的琴房紧挨着，也只好搬走。”阳清月走到最尽头，打开一间屋子的门，“这是我新的练琴地方。”</p>

她并没有走进去，也没有走进去的意思，似乎只是打算让徐镇在门外观看。</p>

“你似乎很喜欢这种冷清的格调？”徐镇在门外看了一眼，发现布局和格调都和之前的琴房差不多，空旷而干净，只有一尾长琴，孤独而寂寞。</p>

“谈不上喜欢，只不过不想被一些纷杂的东西打扰而已。”阳清月见徐镇看一眼之后就挪开目光，兴趣并不大的样子，就随手把门给关上了。</p>

“这很像你的风格。”徐镇轻轻一笑，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又说道，“不过你可以养点东西，植物或者鱼儿什么的，都很不错。”</p>

“我喜欢盆栽。”阳清月垂下眼帘，眼中的神采有些暗淡，“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出去，也不知道哪里有买。”</p>

徐镇忽然替她感到有些悲哀，像她这样的女子，不管走到哪里，都必将是男人眼中的焦点，女人眼里的刺。</p>

看起来很风光，能够享受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能享受的一些东西，也失去了普通人能够享受的一些东西，例如行动自由。</p>

她大概也有想过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但没有勇气放弃现在有的，去勇敢踏出那一步。徐镇心想。</p>

“这是新的茶室，我们进去茶室里谈谈吧。”阳清月转身打开了新琴房对面屋子的门。</p>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聊，你并不像是会主动找别人闲聊的人。”徐镇走进去，率先坐下来。</p>

“你调查到程鹰杀害张公子的动机了吧？”阳清月往火炉里舔焦炭，但看样子她从未请别人喝过茶，点火的手法显得很生疏，徐镇看了都替她着急。</p>

徐镇点了点头。“算是查到了。”说着，他抢过阳清月手中的火刀和燧石，敲击几下，迸发出来的火星很快就点着了媒纸。他拿着媒纸去烘烧焦炭。</p>

阳清月一直在等徐镇说下去，但放下火刀和燧石后许久，见徐镇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忍不住冷声问道：“动机是什么？”</p>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个。”徐镇看着她的眼睛。</p>

阳清月反瞪着他。“张公子和程先生都算是我的熟客，当晚我也是当事人，而且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一些情况吗？”</p>

“当然可以，当事人理应有知情权。”徐镇笑了笑。</p>

他能明显感觉到，与周夫人那种刻在骨子中的温婉不同，她的温婉气质中夹着强势的气场，彼此交织。</p>

紧接着，徐镇就把程鹰因为被张公子认出，不得不杀人灭口的分析说给阳清月，不过隐去了白梅山庄部分。</p>

阳清月听完之后，垂下头，似乎在思考徐镇的分析是否正确。</p>

茶炉内的水已烧开，徐镇抓了把香茶投入茶壶中，接满开水。</p>

“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而已吧，你有什么真凭实据吗？”阳清月抬头看着徐镇。</p>

“很显然，我没有。”这点徐镇无法否认，“但这也是符合事件发生过程中所有特征的唯一解释，你可以选择不相信，除非你能找到更合理的解释。”</p>

阳清月显然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瞪了他一眼。</p>

徐镇淡淡一笑，问道：“你对陆静有多少了解？”</p>

“没多少。”</p>

“听上去多少也有一点的意思，尽管说说。”</p>

“怎么，你看上人家啦？”阳清月盯在他脸上，“你好像不是一次两次去找她了吧？”</p>

“说到要看上谁，在这拜月楼所有女子中，也是先看上你。”徐镇知道她是在故意揶揄自己，淡淡一笑，“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和我一个想法。”</p>

“你看起来就不像是正常的男人！”阳清月内心一跳，故意板起脸来。</p>

不知道怎么回事，类似这样的话，她已经听无数个男人说过，像今天这般荡漾起异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p>

“哪里不正常？”</p>

“哪里都不正常！”</p>

“你是说对你客气的男人都不正常吗？”说着，徐镇站起来，向她靠过去，“那我可要不客气了！”</p>

见到徐镇并不似开玩笑的样子，越靠越近，阳清月顿时一阵心慌意乱，这人该不会真的要乱来吧？</p>

她坐在长条藤椅上，右边是一堵墙，左边对着门口，是逃走的路，但已被徐镇堵住。</p>

“你可别乱来啊……！”阳清月死死盯着徐镇，强做镇定，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右边缩，一双玉手挡在身前。</p>

她后背靠到墙壁时，徐镇已凑到她面前，属于男人的独特味道扑在她脸上，她满腔的心慌意乱忽然全都消失了，只晓得定定地看着徐镇。</p>

在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p>

就在阳清月以为徐镇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那股属于雄性特有的味道却忽然消失了。</p>

“别误会，我只是想要拿两个竹杯子而已，你想哪里去了？”徐镇探手到茶几底下掏出两只毛竹筒做成的杯子，冲阳清月一阵坏笑，然后退回原来的位置坐下。</p>

阳清月感到脸皮一阵发烫，坐正之后，又发现退缩到墙边时衣角被藤条勾到了，被扯得衣衫不整。她狠狠地瞪着徐镇一眼，开始整理衣衫。</p>

徐镇淡淡一笑，倒流两杯热茶。“说说吧，陆静好像看起来有点问题？”</p>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男人！”阳清月冷冷笑着。</p>

“哦？”徐镇将其中一杯飘香毛竹轻轻放在阳清月面前，“具体说说！”</p>

“你打听她做什么？”阳清月的脸色已恢复正常。</p>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感到好奇而已！”徐镇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对她没有任何想法。</p>

“难道你面对她这样楚楚可怜的女人，就没有保护的欲望吗？”阳清月盯着徐镇的眼睛，似乎想要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