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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三斤有祖传的夜盲症，晚上极少外出，但林子里不安全，他还是不放心让牛小二一个人过来。</p>
远处黑暗中，偶尔能看到几双幽幽的动物眼睛的反光，或许是看到牛三斤高大粗壮的体格，一直没敢攻击过来。</p>
回到窑洞，虽有些累了，牛小二仍然放好夺日灯，拿出黑铁板，用泥浆在上面把今天遇到和师傅讲到的符纹与法阵，一笔一划，认真绘制了几遍。</p>
线条须肯定而流畅，转折须圆润而自然。</p>
意在笔先，笔随心走。</p>
主阵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p>
制法阵如开药，君臣佐使各得其职，呼应唱和，逞其功用。</p>
牛小二一边画，一边想着师傅叮嘱过的内容。不熟悉的地方，用抹布反复擦了重画，直到满意为止。</p>
沉浸在符纹法阵的世界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夺日灯的光芒开始暗淡下来。</p>
夺日灯是一件常用的生活法器，形制有点像长颈油灯，灯座和颈上的法阵，被镌刻成缠草花的纹样。</p>
夺日灯的光芒很亮，比油灯和蜡烛都明亮多了。</p>
牛小二的夺日灯是生铁铸的便宜货。</p>
是一年前他从找他维护日用法器的人手里折价买的，交给师傅，花了不少功夫修理——想必那时的师傅还在故意藏拙吧。</p>
今晚牛小二练习绘制法阵之前，专门仔细寻了下，在灯体繁琐的花纹中没有找到销金符纹，却有一组符纹是汲取太阳之力的。大约正是它，让夺日灯只需在阳光下曝晒半日，便能提供一两个时辰的光亮。</p>
太阳之力，在世间的灵气中属于狂暴程度相对较低的，用在“照明”这种最简单原始的灵力应用中，引发灾难的几率很小——哪怕是油灯，也有引起火灾的可能呢。</p>
但毕竟灵力不稳，常常损坏符纹。</p>
所以，在夺日灯灯体上，总可以看到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法阵，只要不发生某个功用环节的符纹全部毁坏的情形，夺日灯就仍能被正常点亮，只不过符纹损坏越多，性能越受影响罢了。</p>
今天来时的路上，牛小二早早从行李堆里翻出夺日灯，放在所有行李的上面，接受阳光的洗礼。</p>
本以为能撑足两个时辰，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尽灵力了。</p>
牛小二拿起夺日灯，仔细分辨上面的纹理，果然，又新损毁几个汲阳符纹。</p>
乌竹丝灯芯发出的光线越来越昏黄灰暗。</p>
外面宵禁法阵静悄悄的，隐约听到附近野兽吼叫的声音，不知是狼，还是别的动物。</p>
隔壁传来老爹的鼾声，仿若滚滚雷鸣，甚至让外面的兽吼都显得更加遥远——这也是不得不在窑洞里单独开房间，让大家分开休息的原因。</p>
牛小二摸了摸床头的一盏电石灯——这是他平时预防夺日灯灵力耗尽的后备光源——犹豫了下，没有启开。</p>
牛小二打了个哈欠，伸手拨动夺日灯底座上的机括，断开法阵。</p>
窑洞里瞬间变得一片黑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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