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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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看上去宽敞平坦，实际上与现代的道路相比，有着云泥之别。</p>

我所乘的马车，算是极其讲究了，就像辞典里说的那种香车宝马，但行驶在官道上，仍是时不时颠簸。</p>

每次颠簸，都会震得珠帘来回晃动，透过这间隙，能看到拉车的那两匹骏马，始终高昂着头，精力旺盛，难怪有句形容叫龙马精神，确实恰到好处。</p>

再瞧那赶车之人，耷拉着脑袋，打着哈欠，永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这才走了三日，不过漫漫长路的十分之一，就这么不堪一击了。</p>

三天来，我很少搭理范蠡，和他之间的交谈，大都是。</p>

“吃什么？”“随便！”</p>

“想住哪？”“都行！”</p>

诸如这些最低级无聊的一问一答，带来的后果是，一路上我吃过最好的珍馐美馔，也吃过最差的清水馒头；住过宽敞舒适的驿馆客栈，也住过透风漏雨的破庙荒村。</p>

即使被他这样整盅，到目前为止，所有人之中，也就那六个剑士与我，依旧保持神采奕奕，让我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彪悍的很。</p>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比如在我来之前，施悫和他说了什么？那玉璧是什么情况？怎么赚我的第一桶金？还有为什么六剑士都佩长剑，他却佩个短剑？</p>

不过那短剑的剑柄却甚是好看，嵌着七颗湛蓝色珠子，不知是什么珍贵宝贝？</p>

然而，这些好奇我都忍下了，只因对他提不起好感，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穷~嘴。</p>

“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范蠡赶着马车，突生兴致地问我。</p>

我态度冷淡，敷衍他一句“随你！”</p>

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又直了直腰板，一本正经地讲故事给我听。</p>

“从前，我有一头小毛驴，是个母驴，我从来也舍不得骑它。</p>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牵着它去集市采办，路上经过一片池塘，远远可见水绿草肥，我指着青草问它吃么？</p>

它只摇头不叫唤，我猜想这可能不合它胃口，便牵着它又行十里。</p>

十里外有片梨林，梨子长势甚好，尝一口，肉细多汁，我又问它吃么？</p>

它还是只摇头不叫唤，我想，难道它担心吃了绿梨子变成绿驴子？我不停劝说它，告诉它吃了并不会变绿，可惜，费了半天唇舌却无济于事。</p>

一怒之下，我拿皮鞭抽它，它倒好，干脆趴在地上不再起来，任我打骂，硬是憋着一肚子话，哼也不哼一声。”</p>

说到此，范蠡转过头问我，“你猜最后怎么样了？”</p>

我迎向他，看到他嘴角一丝的坏意，实是没有心情揣摩，随口回他一句：“不知道。”</p>

他津津乐道地继续说道：“我当时就蹲下问它，倔驴，你这是怎么了？正巧，一老者经过，看我与驴对话，于是冲我揶揄道，你是不是傻？你问驴，驴也不知道啊！”</p>

我“噗嗤”一声，也想笑骂他一句“是不是傻”，可是听完之后，我便再也笑不出声来，他这是分明是将我比作那头倔驴，原来讲故事是假，损我才是真。</p>

“你！”</p>

我气得牙齿咯咯作响，不甘心就此作罢，寻思了一下，冲他说道：“我想起一事，先生在学堂养了一头猪和一头驴，眼看再过几月便是年关，先生想杀了其中一头，过个肥年，却在杀猪还是杀驴这个事上纠结不已，小女子深知大叔才智过人，不如也帮先生出个主意呗。”</p>

范蠡听后，不假思索地说：“这简单，直接杀驴！驴子性倔，易招人烦。”</p>

我头点的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鼓掌夸赞他：“嗯嗯嗯，猪也是这么想的。”</p>

范蠡微微一怔，接着张恍然大悟，笑得前仰后合，好久才回我：“你看，现在这个妙语连珠，心思巧妙的你，多潇洒自在，多符合你墙上君子的作派，之前事事藏着掖着，表面装作冷漠，实际心中憋屈难受，与那倔驴有什么区别。”</p>

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我又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就是装功了得”，也不能讲是因为不待见他，才对他冷若冰霜。</p>

只好心虚地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我这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说个没完，招人厌烦么。”</p>

范蠡“哈哈”一声，正儿八经地说：“我既带你同行，又岂会厌烦喋喋不休，再说了，眼看我们就要到宣城地界，过了宣城，就只剩你我二人，若还是一路不言，非闷出毛病不可。”</p>

我撩起车帘，探出半拉身子，指了指伴行的剑士，惊讶地问他：“怎就只剩你我，他们呢？”</p>

为首的剑士接过话来，回我道：“宣城以北，便不再是越国疆土，我等六人军装自然不能再护送跟随，得回去军中报到。”</p>

“那，那遇到坏人怎么办？”</p>

见我神色有些惊慌，那剑士继续说道：“姑娘不必慌张，范大夫常行走于各国，在各国大小城邑经营数年，需要时唤一声，自会有武士应援。就算事发突然，等不及援兵，凭范大夫那柄七星琉璃剑，挥舞起来，三五蟊贼根本不足为惧，姑娘还是放宽心，无须担忧安危。”</p>

那剑士讲罢，范蠡特意用手拍了拍腰间佩剑，啪啪作响引我注意，犹似在说，有他在，武功盖世，可保我狗头不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