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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皇子的悲哀，大抵也不过如此吧。</p>
凡音进到央帝书房后的暗阁，所有的宫人都被摈退了出去，只有午星君被留了下来。</p>
看来继沐汝璜之后，央帝最倚赖的贴身护卫，就是他了。</p>
凡音伏地而跪，将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的经历草草的编了一段。</p>
说完后静静的等待了许久。</p>
“凭一己之力，你杀了鬼择部落的酋长？”</p>
“是。”</p>
“鬼择部落现在的酋长是谁？”</p>
“鬼择蒙孟。”</p>
“为什么不一并杀了他。”</p>
凡音犹豫了一下，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俯首沉声道，“凡音认为，一个大的部落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灭亡的，就像与非门一样。与其仍由他们一盘散沙，而被不知道心怀什么不轨之人横加利用，不如让他们苟存在一起，它的强盛已经不复，日后想要灭了它也易如反掌。”</p>
央帝莫名“哼”了一声。</p>
“掌琴阁主叛变的事情，”停顿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接了下去，“使得整个与非门现在都处于掌控之外。”</p>
“凡音明白。”</p>
“你可能够，重新将与非门聚拢起来？”</p>
眼角的余光瞥到午星君站立的双脚忍不住动了一动，她是知道他意思的，先在央帝面前应承下来。</p>
“凡音尽力而为。”</p>
“与非门，是先帝遗留下来的。是历朝历代只有北央帝王才能够掌控的势利。但是没有人知道，与非门为何一直效忠与北央帝王一人。”</p>
凡音心说，她已经知道了，是因为曾经沐氏族长的一个承诺。</p>
可是承诺真的可以坚持那么久？</p>
“因为与非门，以前是外族，并非北央原本的住民。他们从更北的地方迁徙而来，寄生在北央的国土上。”</p>
“他们是被驱赶出来的，恳求北央国主的庇护。并发誓世代效忠国主一人。”</p>
到这里，凡音都已经听过了，然而后面的话，却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p>
“因为担心背叛，于是那一位国主将那整个一族都分割开来，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最后连存活了多少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了。但是，帝王知道，只有帝王自己知道，在北央的某一个村落中，还活着与非门一族的后人。”</p>
“若是有人背叛了……便一个一个的屠村。”万劫不复。</p>
凡音的眼睛眨了眨，屠村？屠杀的都是与非门一族的后人？沐涯泊作为掌琴阁阁主，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p>
“沐涯泊的叛变，理由应该就在这里吧。”央帝看起来很疲惫。从身后的石架上抽取了一卷卷宗，扔给了凡音。</p>
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字小到几乎看不清楚。</p>
在北央地处偏僻的雪山之中，发生了雪暴，当地的百姓无法自救，请求朝廷的援助。</p>
可是那里雪山环绕，道路难行，难以进入。</p>
负责援救的将领立刻飞马回报，他们必须要割舍一部分的百姓。</p>
央帝当时比照了那里的地形图，看出来其中一个村落居住着的就是与非门一族的人。</p>
他们并非北央人，他们是外来人。</p>
于是那里的整片村庄，都被埋在了暴雪底下，再也没有人记得。</p>
这件事情，央帝自认为是没有判断错的。而且与非门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哪里才是他们族人的聚集地。</p>
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情，掌琴阁掌握天底下所有的暗线、私密。但凡有掌琴阁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阁主的失职了。</p>
其实历代掌琴阁主都是十分清楚自己的族人在哪里的。他们也十分清楚，只需央帝一声令下，这些族人就会比当年遭到驱赶时更加狼狈和凄惨。</p>
央帝满面感慨的说，“这一辈子，登基之后唯一做错的两件事情，一件就是无端牺牲了一个友邦的村落，另外一件——就是当年放过了自己的胞弟筑南王。”</p>
凡音的神情蓦然一凌。</p>
“当年，其实并非出于什么手足之情，才留下了他。虽然有一部分是为了母后。但真正的原因是，有一个东桑来的国师，居然私底下说筑南王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才，只有他那一脉才应该统治北国之境。”</p>
“当时，我还是个年轻人，年少气盛，怎么受得了这番辱没。于是才把谡壬冉留了下来。”</p>
凡音的脸色沉到了底。</p>
她慢慢的抬起头，眼神还是垂在地上，“陛下，凡音有一事不明。”</p>
“你想问，筑南王到底是怎么死的？”</p>
虽然已经感受到午星君反对的眼神，凡音还是坚定的点了一点头。“是的，陛下。陛下可否如实告知。”</p>
“纵琴的上一任阁主，乃是筑南王的正室，你……？”</p>
“回陛下。凡音自小在与非门受训，与非门并非纵琴阁阁主一人所有。”</p>
“他是病死的。”</p>
“当真？”</p>
“放肆！你敢不信朕所说的话。”</p>
“陛下。眼前与非门需要重建，掌琴阁前阁主叛变，若是与非门与央帝之间仍有间隙，恐怕……会为人所利用。”</p>
“你下去吧！”</p>
“是，陛下。”</p>
凡音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翳。耳边却听到央帝和午星君差不多同时松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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