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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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哭了，也吓哭了，他觉得自己要把婆婆给折腾死了。</p>

可是他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跺了几下脚以后他终于颓然的坐在了婆婆的旁边。</p>

一开始还轻声细语的说着，“不要着急啊婆婆，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等她回来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我们可以找一块大的木板，就可以抬着你走了……”</p>

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呜咽了起来，最后充满了怒气，“姐！姐——你回来啊！你去哪儿了！婆婆受伤了呀。不要草药了！不要草药了……”</p>

他也不肯离开，就挨着婆婆的身体坐在地上，一下一下拔着地上的草根，发泄着内心的愤懑、无助、与害怕。</p>

婆婆眼眶中的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可这一会儿她没有再喊叫。</p>

而是默默的流着泪，默默的让眼泪流到地上去。</p>

让已经破烂不堪的双手揉了揉脸，揉了揉眼睛。</p>

“零星啊，帮婆婆擦擦脸，婆婆眼睛糊了看不清……”</p>

零星也顾不得自己伤心生气了，赶紧爬起来跪坐在婆婆的头边，帮婆婆擦脸。</p>

擦了一会儿觉得不干净，就将自己的衣服翻起来，用里头的一边继续擦。</p>

“好了，好了，干净了！你再使使力，拉婆婆起来……”</p>

零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瞥向了无牙站着的方向。</p>

可是婆婆立刻凶狠的喝止了，“靠你自己！我们不需要别人的帮忙。靠你自己！听到了没有？”</p>

婆婆的声音又给了零星一些力量，那个干脆利落又能干的婆婆回来了，她的神智又清醒了。</p>

有了这样的婆婆在身边，零星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会儿。</p>

等姐姐回来了，他一定要跟姐姐发脾气。</p>

怎么可以不在家里等他们？</p>

哪怕大帐已经不见了，可她还是应该守在这里呀！</p>

啪一下。</p>

啪一下。</p>

……</p>

无牙已经听到了婆婆骨骼碎裂的声音。</p>

可是零星并不明白，他听没有细分过那样的声音，他根本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p>

“够了。”无牙轻轻的说了一句。</p>

零星只是拿迟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p>

继续去拽住婆婆的肩膀，然后将她整个人拗过来，用自己的肩膀抵住婆婆的腹部，然后用力一抬。</p>

眼看快要站直的时候，婆婆的脚上用不出力，于是啪塔两人重新回到了地上。</p>

无牙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拽住了婆婆同样位置的肩膀。</p>

其实零星到现在为之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可是因为年纪小，力量不够，他根本不可能做到。</p>

可是地上的婆婆猛地用力一个翻身，避开了无牙的手。</p>

“你别碰我！”</p>

无牙错愕的睁大了眼睛，同时零星也错愕的睁大了眼睛。</p>

婆婆是怎么了呀？他都肯过来帮忙了，婆婆为什么不要呀。</p>

“零星，你要还是个男孩子，就不要那个人帮忙。你要记住那个人。记住他，记住他的脸！我们一家三口，谁都没有得罪他，没有对不起他。你姐姐还把什么都省下来给他……你姐姐真是个笨丫头！”</p>

“她去找你们了。”无牙忍无可忍的说道。</p>

“胡说！她被你杀了，吃了吧。去找我们？那你为什么不找，你为什么不跟着她？”</p>

“我说找不到了。她不信。她自己去找了。没有再回来。”</p>

婆婆眼底里忽然出现了一种光芒，一种无牙怎么都理解不了的光芒。</p>

那个女孩子丢了呀！</p>

为什么老婆婆反而显得像是看到了希望。</p>

“零星，快来！把婆婆扶起来，婆婆能走了！快——我们去找你姐姐！”</p>

零星再次偷眼看了一下无牙，想看看他还会再愿意帮忙一次。</p>

可是无牙却突然痛苦的抱头蹲在了地上。</p>

为什么……</p>

为什么呀！</p>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p>

他们是疯了吧。</p>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这些人居然还能怀揣着满是希望的念头。</p>

还会觉得对方活着？</p>

怎么可能活的了……</p>

可是……无牙的目光看向了婆婆。</p>

看向了零星。</p>

他们是活着的么？</p>

他一步步的走过去。</p>

一直走到了婆婆的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老人。</p>

老人的眼神中那视死如归的光芒令无牙害怕了。</p>

她不怕死。</p>

她害怕的是自己死之前那两个孩子还没有找到彼此，还不能相互照顾、扶持，还不足以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上活下来。</p>

所以哪怕是最后一口气，她也会咬着，紧紧的咬住，绝不松口。</p>

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到了边缘，再经不住任何的磨难。</p>

稍微碰一下，就会碎裂了。</p>

那么……就那个孩子好了。他看起来还蛮健康的……</p>

无牙转头走向零星的时候，婆婆再次翻了过来，用双手环住了他的一只脚。</p>

死死的扒拉住，他要想挪动一下脚步就必须要踢碎她的头骨。</p>

哈——</p>

无牙蹲下身去，双手托住了地上的婆婆。</p>

他听到了零星的脚步声，小孩子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p>

那是恐惧，是紧张，是戒备。</p>

若是他做出任何伤害婆婆的动作，他毫不怀疑小男孩一口咬上来。</p>

肯定是咬不死自己的，但是至少能咬掉自己的一只耳朵。</p>

这一点他绝对相信零星能够办到。</p>

“你别动我，我抱你婆婆去石板上休息。要一个人能躺下的地方就够了。”</p>

零星犹豫了片刻，也可能是在等待婆婆的指示。</p>

但是婆婆没有再说话，于是他就转身去了。</p>

“你的姐姐，昨天就去了，去找你们。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先找个地方可以你婆婆安置下来，你有什么地方么？”</p>

“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找姐姐？”</p>

“因为现在带着你婆婆，不方便。而且她走了那么久，我也不知道她走到了哪里。等安置好你婆婆，我们一起去找她。我一定会帮你把她找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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