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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和薛高雁这才作罢,却横眉冷对,屋内温度蹭蹭下降。</p>
花二拢了拢被子,叹了口气:“三年了,他御赐的龙吟弓,终于又见到了。”</p>
男子手中那柄银弓,山桑为身,檀为弰,玄铁为膛,炼金为机,白羽簇尾箭,通身鎏银,宝光璀璨,拉动弓弦如闻龙吟之声。</p>
最奇的是,弓身两头镶有龙鳞般的刀刃,使得弓身本身就成为一柄利器,不动声色就取人性命。</p>
这是周哀帝最喜欢的宝器之一。曾下赐于他,准他“引此箭,诛奸臣,除邪佞,先斩后奏”。</p>
薛高雁从背上箭筒里抽出一枝雪羽箭,放到花二榻头的案上。</p>
“这枝箭就送给娘娘吧,也算故人重逢之礼。当年,承蒙陛下看重,我引此箭,诛佞臣上百……如今,却只想凭此箭,杀了赵胤……”</p>
花二还没说什么,阿巍却猛地将羽箭扔到地上:“竖子叛党行首!是想凭这箭,给我家二姑娘栽上连坐的罪名么!”</p>
薛高雁眸色微暗。却也没反驳什么,弯下腰,拾回箭,身躯有些不稳。</p>
“旧也叙了,话也说了,小店容不得行首这尊大神。不送。”花三没好气地就要赶薛高雁走。</p>
薛高雁也没流连,淡淡一抱拳,身影就消失在门外。</p>
原地留下四人,眸色在橘黄的晦光中,都有些闪烁不定。</p>
“当年十八岁的状元郎,名震天下的御史啊,谁会想到如今,成了打马草尖过的绿林了呢。”</p>
良久,花婆婆幽幽长叹,带了微涩的惋惜。</p>
花二一愣,忽的想到什么,竟是不管花三他们阻拦,一把掀了被子,起身追那男子而去。</p>
出了门,拐了几个弯,远远的,她就看到薛高雁的身影。</p>
他并没走远。长身玉立在夜色中,看着吉祥铺的方向,对身边一个黑衣男子道:“……计划起,不要牵连吉祥铺……”</p>
依稀听得他道。</p>
花二跑近,黑衣男子见是她,微惊,一个闪身,消失在街角处。</p>
花二一疑。</p>
男子的身形,有些熟悉……好像是初进东宫时,半路刺杀她的那个人?</p>
没等她细究,薛高雁的声音传来:“您怎么追来了?若是被巡夜的衙役发现,勾结的罪名小不了。”</p>
花二甩开怀疑,缓缓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常年盘踞在南边,如今进京,是有打算开始了吧……你想好了么?”</p>
薛高雁大笑三声,完全不怕引来巡夜的衙役,干脆道:“大不了一死!只求草席裹尸之时,娘娘帮我把龙吟弓也放进去。便此生无惧无悔哉!”</p>
看似豪情万丈的话,却让花二眸有异样,往他身上一瞥,通身黑衣,满目疮痍。</p>
“绯衣银弓,当年的状元郎啊,如今……却只着黑。多少年了,还在为他服丧么?”</p>
为君服丧,尽着黑。</p>
薛高雁忽的就敛了笑。</p>
整个人像干枯的草垛,迅速地萎靡了下去。</p>
“是啊……夫子,学生还在为您着黑呢……”</p>
男子低低一句,瘆人心骨。</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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