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录：梦境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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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侧的卫如祉并未回应，他邃若深海的目光安静地凝视着那厢边的来人，瞳底于无人能察处却翻搅着暴涨数日的潮涌，云崖浪急，无休无止。</p>

他初识她，她却已经不是她！</p>

而在卫如祉心口甚至还藏着一个诡谲难表的秘密。</p>

那个秘密却是关于一场梦境的——</p>

梦境中，他曾见过一个身着玄衣的清绝少女，对方姿容飘然，吐纳风流，踏着夜色晚风而来，如同九天下凡的玄女！</p>

而那少女的容颜，竟隐隐与眼前之人一无二致！</p>

可是，他不明白，他怎么会做出那样奇怪的一个梦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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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姑娘，张道长，你们来啦！”</p>

这厢李寺丞早已笑着快步迎上去。</p>

张继先行礼。</p>

而四下环顾的赵重幻刚欲回神寒暄，微眯着的右眸蓦然便注意到李寺丞身后跟上来的几人，瞬时怔忪了下。</p>

“县主！”</p>

罗云沁率先行礼，她身后的雪枝也赶忙掩住满眼的情绪恭敬一福。</p>

卫如祉跟蒋胜欲马上亦敛去异态，随之躬身行礼。</p>

“在下仍是原先的赵重幻，并无不同，夫人这样的大礼在下受不得！”赵重幻回礼，“还是请直呼在下名讳吧！”</p>

继而她看向卫蒋二人，三人六目相对，一时眸色中均闪过杂陈纷扰的情绪，似云岚滚动，天蔼微茫。</p>

随之她拱手深深一揖：“二位公子，请受赵重幻一拜！”</p>

他们明明皆是名门公子，却芳尘步清、义薄云天，这些日子甘尽险恶一心只想襄助于初识的她！</p>

惟可惜，从头至尾，她都未曾向他们表露过真身分毫，虽说彼时情非得已，但这么久的隐而不发，毫无坦诚之迹，定然还是伤了他二人那一片赤子真心。</p>

卫蒋二人见状自然立刻悉得她的言外之意，神色不由晃了晃。</p>

“县——赵姑娘，不敢当！”</p>

卫如祉眸色冷静而克制，再无从前面对她的随意、洒脱。</p>

他回礼道，“往日种种，皆是机缘，姑娘也是裹挟其中不得已罢了，委实不必放在心上！”</p>

“是的！姑娘大礼我等也实不敢当！”连向来率性跳脱的蒋胜欲也收敛了脾性，颇为恭敬地附和道。</p>

赵重幻眼中有些微黯。</p>

昨日那场大祸之后，她与他们，便再无法回到莲动院相识的纯粹，她心中蓦然生出无限酸楚，可也只道惘然。</p>

她依旧肃正拱手：“二位公子大恩，重幻无以言谢，以后但凡需要，在下一定万死不辞！”</p>

见她如此郑重其事，蒋胜欲唇角翕了翕，但众目睽睽下，有些话又不便于宣之于口，惟有抬手再次回礼：“重幻——不，赵姑娘，区区小事，不敢当，不敢当！对吧，如祉？”说着他捅捅身侧的卫如祉。</p>

卫如祉也勉力笑笑点头，未置一词。</p>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p>

蒋胜欲佯装咳了下，顺势打量了下默不作声的张继先，有些好奇。</p>

他见对方虽一袭半旧的苍灰道袍，但却眉眼清俊，不卑不亢，姿态间隐隐一股方外修道之人的从容隐逸之气，不容忽视。</p>

“这位张道长是？”</p>

“这是在下师兄！”赵重幻瞥了一眼张继先，简略道。</p>

“幸会幸会！”蒋胜欲赶忙行礼。</p>

张继先只对他微微颔首，眉色冷肃，并不多言。</p>

蒋胜欲见状，眉梢挑了下，心中也莫名泛出个念头：重幻这师兄大抵算不得好相与的吧！</p>

卫如祉也不动声色打量了下张继先，目光发沉。</p>

等他们寒暄完毕，一直没有多言的罗云沁神色露出些许迫切，直截了当道：“赵姑娘必定也是为阿巧而来吧？既然此，那还是赶紧先去——看看她吧！”</p>

她话一出，难掩的伤感便再次翻上诸人眉睫。</p>

赵重幻也摒住心口幽滞，点点头。</p>

一行人由李寺丞领着便往义房而去。</p>

大理寺的义房，繁春的阳光被树木错杂的树冠遮蔽，依旧如从前般幽凉安静，门口辟秽的石盆内火光轻晃，仿若那些枉死的冤灵一般黯淡。</p>

诸人都被留在门外，惟有赵重幻与李寺丞走进义房。</p>

李寺丞边走边道：“阿巧姑娘的尸身我们又让婆子察看了一番，确实没有其他外伤，你且再去细看一遍！”</p>

赵重幻喉口发紧，低应了声。</p>

义房内，正在忙碌的王仵作等人一见李寺丞带着一位眉眼清绝堪比女子、却偏偏又着了男子衣袍的陌生人进来，不由有些吃惊。</p>

“前辈！”赵重幻抬手一揖，“赵重幻又来叨扰了！”</p>

王仵作等人闻言登时震住，须臾蓦然醒神，他们连忙行礼。</p>

“县主——”众人慌乱下跪。</p>

赵重幻有些无奈地看向李寺丞。</p>

“快起来吧！”李寺丞会意，马上替赵重幻解围，“赵姑娘来查勘阿巧姑娘尸身，尔等且准备一下！”</p>

王仵作赶紧起身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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