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钥石和云渊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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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的护目镜里闪了几闪，恨恨地跺了一脚，大踏步朝另一个方向遁去。</p>

老者在方亭身后说：“你就别回头了。大家使命相同，却犯不着多做牵缠。也别跟着我，两闲。”</p>

方亭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老者只给了他一个伛偻的背影。</p>

方亭问：“旸谷来者何人？贤者能否见告？”</p>

“不过是奥西莫帐前麟骑尉的一员。唉，旸谷人豢养兵马，羽翼渐丰，是个大患啊。他们在这个村子横冲直撞，丝毫没把秩序放在眼里，嘿嘿，这么下去，树敌无算，Samsara终将把我们当做敌人。Zera各族一盘散沙，旸谷人再强也没什么用。”</p>

老者脚步不停，“你这一出手，他们会收敛些，但我看他们的首要目标是钥石，那个孤儿倒在其次……”</p>

“那个孤儿……”</p>

“不知道都怎么想的，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云渊之子’？嘿！这十几年各家选了各家的，但到底还都是些孩子，管什么用？或许是晶霖塔传讯的缘故吧。”</p>

老者强调了一下晶霖塔的发音，摇着头，“你既在此处，来意已明，无须赘言。”</p>

方亭收剑作揖，“贤者高义，还望有缘再叙。”</p>

“再叙，再叙。”老者的脚步反而缓了缓，“可知你方才救了那东西一命？咳咳……”</p>

“他已经炼成冰锋，在下……”</p>

“你是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谢过，谢过。可那把剑不是冰锋，一试便知，没有这么不堪一击的冷焰。冷炼也算杀器，可真正的苦寒炼狱是在冰原，没有那种苦寒，就没有夜魇冰锋。”</p>

“贤者明见。”方亭跟了一步，“敢问……”</p>

“我说了，两闲；你也说了，有缘再叙。就此不必劳问。”</p>

老者嘿嘿笑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碑林，末了留下一句，“费迪南.方亭，晶霖塔人的眼力竟不过如此，你居然认不出我来。嘿嘿……”</p>

那笑声里似是调侃，却也含着一丝忿怨。</p>

进贤冠潜入树林，转瞬不见。</p>

方亭看着火把逼近，琢磨老者刚刚说过的话。</p>

“钥石”和“云渊之子”，恰恰是方亭的使命。但不止那个老者那么说，他也对“云渊之子”不以为然。</p>

联盟耗费资源，各个大陆兴师动众，分别弄出许多关联的事件来，都是为了寻找钥石和一个孩子。联盟只是以“重建塔林、恢复秩序”为幌子，说不出个所以然。</p>

那个老者又知道些什么内幕？这人对联盟和联盟的对立面都熟系，似乎和桑龙的关系更近一些。</p>

而他觉得我应该认得他。老者是谁？他阻止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p>

方亭在脑海中搜索那道橙黄色的光焰，没有任何印象，对那个伪装和变身以后的身形也没印象。</p>

晶霖塔人的传讯，说的是老费，还是埃尔文？</p>

而，晶霖塔人的眼光不过如此？你错了。如果你到过晶霖塔，你就会知道，那里有与众不同的眼睛。</p>

比如，那个悬圃乡下来的孩子，他就有一双奇异的眼睛。</p>

记得第一次看见那双眼的时候，薄德在酒肆里正在吟诵那首诗歌，“……吁兮，Zera的河……”</p>

薄德爽朗的笑声犹在耳边，大家都在笑，只有埃尔文和辛格几个松针和冰原的子弟不为所动，他们在角落里……那一幕，仿似眼前。在那个梦里，那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p>

那个乡下孩子在那段时光里成长，那双眼睛的色差越来越大……老费说，它们能解读光的语言……不仅老费知道，蒂媞和莎莉也知道，埃尔文也知道……</p>

方亭停下脚步。</p>

埃尔文，是的，诺顿剑手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淡漠的眼神里压抑着一团冰原的火焰。</p>

在晶霖塔，他还是握拳者在冰原的后裔，湖心岛领主的世子，而不是在冰原大陆陷入连环追捕的钥石窃贼、消失无踪的叛逃者。</p>

而辛格，来自松针上塬的游学者辛格，在那里和埃尔文说着什么，背影伛偻着，双肩颤动……</p>

方亭倒抽了一口凉气，回头打量刚刚立足的树林。难道是他？</p>

不，游学者辛格的沙棘刺爆射如箭，没有那种橙黄色的利刃劈风。</p>

方亭摇头，缓步向前，袖风一扫，残剑碎片静静飞起，四散落入砾石堆和草丛。</p>

他动作潇洒自如，心里却叹了口气。</p>

确实像老者说的那样，死士在这里毫无顾忌，Samsara把我们视为敌人是早晚的事。</p>

秩序在旸谷人眼里已经是老迈的代名词。</p>

那个方块儿倒是挺规矩，一直小心翼翼。现在，他也该见着正主儿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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