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河曲往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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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辐之外的两双乌皮靴靠得很近，局促地左右移动。</p>

哈吉已不在那儿。</p>

在树林的边缘站着一个人形的高大身躯，那双眼睛在火光映射下忽明忽暗。</p>

不，不止一个，还有其他的眼睛，树干后的阴影在火光映射下飘忽不定，那些吞噬火光的空洞在移动。</p>

高大身躯缓缓朝这边迈步，披风扫地，手里拎着一把黏连着血肉毛皮的巨锤，锤头长过了他的铁鞋。</p>

他戴着悬胆的铁盔，嘴巴如一条线，一缕灰枯的头发在护颊旁边钻出来随风飘舞。</p>

火焰的光明冷却下来，飒飒的火风被对面高耸的阴影压得如同困兽的喘息。</p>

秃头四后退半步，挡住了韩六哥的视线，那双腿在剧烈地发抖。</p>

粗豪汉子挺起长矛迎上去，毫无畏惧地嘶声怒喝：“无论你是谁！滚回你的坟头儿！滚回森林去，这儿不是你们的地盘！”</p>

兵刃舞动和撞击的声响里混杂着汉子的连连吼叫，大槊被砸断，粗豪汉子踉跄后退，他舞动着手里的半截枪杆，一把扯掉短披风裹在上面，反手在大车上点燃，哑着嗓子大叫：“鬼操的有两下子，这把牛力气不好对付。”</p>

接着他从腰间拔出长剑，伏低腰胯，双手各持武器向对方再次逼过去。</p>

他灵活地躲避着对手的重武器，抽冷子一个侧身翻滚，回手在铁鞋上方的膝弯处割了一剑，巨锤在他上空扫过，他大叫着向后打了个滚儿撤出圈子，巨锤砸在地上，咚地一声闷响。</p>

“老四，你小子就干看着吧！他们要灭口！”</p>

粗豪汉子气喘吁吁，剑尖滴下粘稠的黑血。</p>

对面高大的武士声音呜咽，是低声怒吼，或是恶狠狠地咒骂着。</p>

秃头四的脚步踟蹰向前，又惊惶倒退。</p>

对面的树林里冲出两个身影，动作僵硬。</p>

高大武士恨恨地一跺脚，左臂用力一格，像横出树干，把其中一个撞得双脚离地，接着一拧身躯，巨锤在腰间抡圆，砰地把另一侧前冲的躯体如朽木一般砸破。</p>

骨肉和黑色的血块儿向后散落。</p>

武士回身抓起地上抽搐的残躯，狠狠地掷回树林，惊起一阵骚动，是嘲笑、诅咒，还是谩骂，听不清，却足以磨穿耳底。</p>

武士双手持锤，走向那个粗豪汉子，后者的剑尖颤动，哈着腰，左右摇摆着等待着他的死神。</p>

大车噼啪作响，火光快速升腾，焦糊恶臭和井底腐败的气味混在了一起向上冲来。</p>

上方传来撕裂空气的长鸣。</p>

秃头四惊惶地闪避，肩背贴上了火光，他痛呼大叫，窜到一边，跳着脚朝空中挥舞他的剑。</p>

翅膀扇动火风的声音嗡嗡作响。</p>

秃头四凄厉地叫着倒了下去，在地上打滚。</p>

一只秃鹫携着阴影和风俯重重地踩上他的脸，烂铁一样枯硬的巨翅击飞那把剑。他蜷起双腿朝上方狂踹了几下就不再反抗。</p>

巨鹫鼓翼，那副躯体被抓得翻了个个儿，咽喉被扯得稀烂。</p>

另一边，粗豪汉子的身形动作不再灵便，砍斫刺击越不过锤头，尖锐刺耳的碎裂声之后，他的火把远远地落下，他被掐着脖子举了起来。</p>

他的双腿在半空蹬踏，左手扳着对方的手，右手上只剩半截剑刃，疯狂地抖动着想往前砍，而在那条铁臂和一把战锤的间隔下，一切终归徒劳。</p>

那只秃鹫并未贪恋血肉，它缓缓抬头，脖颈下的灰皮黏连着肩羽，腹部和腿上的羽毛零落无几，那双翅膀翼展过丈，巨爪宛若锈鳞铁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