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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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轻轻一跃，落在云山之巅。身后的龙吟面无表情地紧跟其后，撑着自己的纸伞，侍立于旁。纸伞上的缺口已经不见，似是换了一把。</p>

祈回想着自己辉煌的一生。最年轻的朱雀象主，最年轻的四象长老，紧接着被身居极端的那位接纳为徒！这十年来，她已深谙天行之道，能于空气中行走、于天际翱翔。</p>

她转头看了看龙吟，挤出一抹笑容，伸出手来抚摸着龙吟的脸：“吾之爱徒，「天赋」过人。不久后便会得到极端之宠，成为天踽吧。”</p>

摸着摸着，祈的脸色突然暗下来，本来抚摸着龙吟的手死死掐住了对方的脸颊。</p>

她的声音里透着嫉妒与不满：“你这小姑娘竟然想要超越我。呵呵，这皮囊里还有意识吗？龙吟？喂~听得到吗？”</p>

“嗯……”龙吟任由祈掐着脸，嘴角渗出一丝血迹。</p>

“四象剑小姐，做你的爱徒还真是受罪啊！”一风度翩翩、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从祈的身后走了上来。</p>

祈连忙擦去了龙吟嘴角的血痕，收回了自己的手，毕恭毕敬地向对方行了礼：“节无神大人误会了。吾只是见爱徒嘴角有伤，想要帮她拭去血迹罢了。”</p>

“我等同为天踽，你不必向我行礼。”节无神满脸不屑地瞥了眼祈，“四象剑小姐虽为后辈，成为天踽已有一段时日，可知天踽为何？”</p>

“所谓天踽，于天独行。”祈礼貌地回答道，偷偷瞟了瞟节无神的脸色。</p>

“甚好。即为于天独行，为何你这爱徒一直跟着你啊？”节无神温柔地看了看龙吟，右手食指轻轻地戳了下她的额头。</p>

龙吟似乎从昏沉沉的睡梦中略微苏醒了过来，眼神恢复了一丝神智。</p>

“你回四象长老院复命吧，以后不要跟着天踽了。”节无神清晰地在龙吟耳边给了暗示。</p>

龙吟晃晃悠悠着朝山崖走去，纵身一跃便乘风离去。</p>

祈的心中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不敢发作：“节无神大人，您这是做什么？”</p>

“做什么？帮你于天独行啊！”节无神随口说道，“罢了，倒是四象剑小姐今天来这云山做什么？”</p>

祈心中暗想玩具没了就没了，正事不能误了，便装出一副笑脸：“吾受身居极端的那位所托，前来确认节无神大人保管的兵刃。”</p>

“你是说「万乘」（shèng，“辆”，兵马，百人）吗？”</p>

“正是。”</p>

“我已经将「万乘」托付给了出云国的天羽小姐。想必你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吧？”</p>

“那是自然。方圣天家有「桃」「李」「梅」三支。「桃」已尽数殒命，奉「梅」为尊。而这「李」则自成出云国，于中洲与方圣「梅」家对立。”祈显摆着自己的知识，“天从云与天初云两位「朱雀」正副象主正是这天羽小姐的姐妹。”</p>

“不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倒是当年交给你的「极刃」呢？”</p>

“吾已经将「极刃」委托给了丁木公的第三弟子。”</p>

“丁木公？”节无神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点怒意，“那个贪生怕死的东西。”</p>

“节无神大人还在为您弟弟节南山的死而迁怒丁木公吗？”祈奸邪地试图戳中节无神的痛处。</p>

“我已经放下这一切了……”节无神语气平息下来，似乎不为所动，“你可以去找「极端之王」复命了。”说完便挥手让祈走。</p>

“不愧是节无神大人呢，竟然对身居极端的那位直呼其名。吾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祈的右手缓缓转动着身后细剑的剑鞘，语气逐渐冰冷下来，“能请您将所持的「千乘」交出来吗？”</p>

“这剑是「极端之王」要呢？还是你自己要呢？”节无神警惕地握住了腰间别的白色长剑。</p>

“这您老人家就不用管了。”祈逆手取出细剑。剑身逐渐变红，散发出焦灼的热气。</p>

“你要这「万乘」的「影打」做什么？”节无神也开始拔剑。随着出鞘，「千乘」的白色剑光耀眼而出。</p>

“当然是将这「影打」交给能驾驭它的人咯。”祈冷冰冰地笑着，细剑已然沸腾呈岩浆状，肉眼可见的红色火焰在这细剑上熊熊燃烧。</p>

“你要用这「影打」去抢「真打」吗？”节无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确认眼前这个女人的疯狂野心后，他当机立断地向祈挥剑。</p>

有如「千乘之师」，千军万马般的刀光剑影向祈横扫而来。光棱般纯白的剑气刺穿了祈的身体，将其牢牢地钉在了地上。</p>

“那也要你有这能耐来抢了。”节无神缓步走上前去，俯视着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祈轻蔑地说道。</p>

“咳咳……您还真是……老??9??9了??9??9啊！”祈躺在地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嘲笑道。她的脸逐渐化做雪水流淌开来。</p>

“什么？是冰做的残影……”节无神意识到中计了，真正的祈现在并不在自己的眼前。他环顾四周，十来个祈持着细剑将他围作一圈。</p>

节无神凝神运气，华丽地舞动着「千乘」向四面八方斩出不计其数毁天灭地的剑气。</p>

所有的祈都被插成了刺猬，鲜血横流的身体比比皆是。</p>

突然手中一阵刺痛，节无神定睛望去，自己的持剑的右手已如焦炭：“这……这是火烧的吗？”</p>

“呵呵呵，节无神大人。您的右手吾就收下了哦！”祈的声音从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里传来。这火静悄悄地在节无神的背后燃烧着。一根细针般的火刺从这火团里刺出，已刺穿了节无神持剑的右手。火刺的高热瞬间碳化了节无神的右手。</p>

“啊！！！”节无神一声惨叫，右手化作了灰。所持的「千乘」掉落在了地上。</p>

祈从火焰中缓缓走出，整个人如同燃烧的朱雀一般。她的身上插满了「千乘」释放的剑气具象后的剑刃。而这些剑刃在她火热的身体上溶解开来，流淌至地。</p>

她将脸凑到节无神的耳边轻轻说道：“不愧是节无神大人，不仅让吾连续使用「水」「火」二象，最后竟然让我连「涅磐寂静」都使出来了。可惜，您的「千乘」对我这种杀不死的敌人来说，没什么用啊~呵呵呵。”</p>

节无神的脸色逐渐惨白，全身的皮肤龟裂变黑，头发被火引燃。他颤抖着用最后力气呜咽道：“你……你虽然打败了我……我徒……天羽……「天赋异禀」，你是……不可能……”</p>

祈张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节无神：“节无神大人，省省力气吧，就请您在我的怀里化为灰烬，于天独行吧！”</p>

伴随着一阵黑烟，燃烧着的祈的怀里转眼只剩下一片随风飘散的灰尘。</p>

她身上的火焰渐渐平息下来，身着的红白相染大氅渐渐恢复了原型，而那根夺去节无神右手的火刺也复原为了她手中所持细剑。</p>

祈收起细剑，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千乘」，顺势朝脚下的云山一劈。</p>

云山震动，有如闪电一般的裂痕从山顶而下延续数十米。</p>

“吾果然没有使用「千乘」的「天赋」啊……”祈随手将「千乘」向后一丢。「千乘」旋转数周，直直插在了山石中。</p>

不知什么时候，一道参天巨树已经顺着她刚刚劈开的裂缝生长上来。伸出地面的树干扭曲变形，渐渐打开，其中竟走出一个留着白色长发的青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