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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裂缝,出现在那抗震的墙体上,将坚固的楼体,逐步崩解。</p>
靠山的房子,忽然就倾斜下来。</p>
因为山峰都要倒塌了。</p>
穿着正装的上班族们,像是疯了一样冲向楼梯,希求在楼房倒塌之前,求得一条小命,然而这楼梯倒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渺小的人类,又如何能摆脱天地的力量?</p>
而这,只是渝城一个简单的缩影。</p>
无数人间惨剧,正准备上演。</p>
“室火星!”齐乐天的声音从火焰中传出,带着冰冷肃杀的意味:“你跟我决战无所谓,为什么要干扰这渝城的地脉!”</p>
“若是那些凡间生灵因你而死,你可要承担多大的罪孽?”</p>
“你爱着人间吗?”室火星反唇相讥:“这人间很多年前,是你努力要逃离的地方,不然为何要修长生,远红尘?”</p>
“我从来就没说过要远红尘。”齐乐天浑身浴火,从厚厚的火墙中走出。</p>
他手上的乌铁棒,已经在这火炎流星的轰炸之下,变得红热起来,依稀能看到上边扭曲的空间。</p>
就算是他那久经锻炼的双手,握在这种高温之下,也会感到强烈的不适。</p>
但他不仅没有松开,还握得更紧了些。</p>
“人间是很美好的东西,虽然他们有生老病死,有爱恨情仇,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但那毕竟是真实而进步的。”齐乐天将棍子驻在地上,狠狠地捅了进去。</p>
红热的棍子,将无尽锐金之气逸散开,像是凝结了混凝土的钢筋,将整座渝城动荡的地脉,硬生生固定住。</p>
原本崩塌的山体,忽然定格,缓缓立正。</p>
裂开的墙体中,好似有一种力量,在将他们扶持起来。</p>
无数死里逃生的人们,一时间脑子都空了。</p>
而天边有一道朦胧的光。</p>
“佛门不是一直想要普度众生吗?”室火星看着天边洒下那一道佛光:“他们该当有此一劫,死了送到地府去,也自有无数僧众,为他们吟诵往生经典,说不定还有机会往生极乐……再说了,我看他们不少人也不想活了。”</p>
“你看看?”齐乐天松开手,在空中轻轻一划。</p>
水汽聚拢在他的指尖,化作无数晶莹的镜片,将这渝城中的无数场景再现。</p>
穿着上班族的白领们,不知为何忽然跪倒在地,无声地哭泣。</p>
死里逃生的房客们,倚着墙壁,拍着胸脯,眼中尽是死里逃生的快感。</p>
至于那些已经在操场上集合完毕的学生们,看着自己先前所在的教学楼,满脸都是庆幸与震惊。</p>
“看到了吗?”齐乐天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我给你看的,都是经常抱怨生活压力大的群体……他们总是抱怨这抱怨那,人生也好像总不那么如意。”</p>
“但是,在死亡面前,大家都是一样的。”</p>
“无论你平常有多么恐惧,有多么疲惫,但在死里逃生的那一刻,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都大同小异。”</p>
“那就是庆幸与感激。”</p>
室火星看着那些忽然欢呼起来的脸庞,原本漠然的眼底,也多出了些许神光。</p>
她虽然不是人类,但也曾经见识过无数底层修士的崛起。成神成仙的道路,永远都不是一条光明的坦途,而是一条荆棘密布,泥泞不堪的小道。</p>
那些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修士,每次突破一道关窍时,眼底露出的光芒,就跟这些凡人此刻是一模一样的。</p>
修士面临的,是寿元无多,即将身死道消的压力。</p>
凡人面临的,是天灾人祸,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惧。</p>
但归根结底,他们恐惧的,都是一样东西。</p>
那就是代表着永恒与枯寂的死亡。</p>
“生灵起于毫末,最终却扶摇直上,凌驾于你们这些先天神灵的头上,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齐乐天看着室火星:“当年的你们,也是先民祭祀之道的产物,同样是那个时代对于死亡和寂灭恐惧,创造的神明。”</p>
“后面的人类,学会了修行,学会了吸收天地元气,突破生死玄关,同样是因为对于生命的希冀,和对死亡的痛恨。”</p>
“但修仙之道,毕竟只有少数人能够走通,而且要更进一步,还要离开这方天地……”齐乐天松开手中的乌铁棒,缓缓坐到地上:“所以这一次,他们选择了科技,选择了这能对整个人类共同进步的道路。”</p>
“即使现在,他们在这条路上,走得还很慢,很坎坷。”</p>
“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也能在这条路上,开花结果,甚至凌驾于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真正实现人类飞跃的时代。”齐乐天口鼻间流出了鲜血:“到了那个时代,我们非但不再有优势,甚至还要利用他们的技术。”</p>
“因此,他们不能灭亡。”</p>
“所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把你体内的灵力,全部用来稳固这道地脉?”室火星不知为何没有出手:“现在的你,还是我的对手吗?”</p>
齐乐天摇了摇头。</p>
渝城的面积,足足有数千平方公里,这么大片的地带,无数山岩错综复杂,原本维持这一个静态的平衡,还能继续存在。</p>
而现在,楼梯摇摇欲坠,山岩崩塌在即。</p>
每一刻,为了生产足够的锐金之气稳固这些大楼和山石,齐乐天的灵力都会被鲸吞。</p>
破坏比创造和平衡,可简单得多了。</p>
从占据上风,到强弩之末。</p>
也不过是两分钟的事情。</p>
“你还是把我逼出来了。”玄都道人的声音忽然在齐乐天的背后响起:“讲得很不错,我很喜欢。”</p>
“玄都大法师?”室火星看着那高冠道人,眯起眼睛。</p>
“在这块动手,我其实不介意。”玄都道人微笑着接过乌铁棒,在地上轻轻一拔:“但是你动摇我渝城的地脉,甚至要杀伤万民,我是不答应的。”</p>
“天道并无善恶,人道却是好生。”他轻轻拧动乌铁棍。</p>
整座渝城那破碎的山岩,崩塌的楼梯,居然奇迹般地逆转回头,恢复成先前的样子。</p>
玄都大法师却还是神色自若。</p>
这一刻,他才显露出李老君唯一弟子,真正的实力。</p>
长发轻扬,丰神俊朗。</p>
端的是神仙中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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