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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澈负手而立,夕阳的光束渡在他玄青墨衣裹住的挺拔身姿上。昏黄的日光将他的背影照的无尽落寞,修长的身子后面映出长长的倒影。</p>
他的思绪不知飘向何处,俊逸的面容散发出如寒潭深底般地冷漠。</p>
夕栖阁前院白亭内,慕云栖手肘撑在石亭木栏上,身着轻纱镶边白蓝锦服静坐在亭内石凳上。目光失神地望着红墙围壁上方的天际,四周寂静无声。</p>
慕云澈至湖边过来刚踏进院门便看见眼前的画面,慕云栖自父亲书房出来后,便没再出过夕栖阁。</p>
他迈步进亭中,动作轻缓地坐在她边上,伸手为她整理被吹乱的秀发,慕云栖身子往后仰了仰躲过了他要触碰到她的手。</p>
她神色怔了怔,望向他不置一词。</p>
慕云澈心中如抽丝般刺痛,抬眸凝视着她清丽无双的面容,沉声问道:“栖儿以为太子如何?”</p>
慕云栖垂首不愿与他对视,思虑良久后才低声道:“三哥所指为何?难道我有选择?”慕云栖反问,语气中带着难以忽视的悲戚。</p>
“栖儿,你若不愿,三哥可带你离去。”慕云澈目光坚定道。</p>
慕云栖缓缓起身站立在凉亭圆柱旁,心中无限惆怅。</p>
府内皆道自己戏水落入湖中,湖水侵体引发风寒,昏迷一天一夜醒来后便没了往日记忆。</p>
那次落水上下处治了数十人,包括父亲的妾室也牵涉被杖毙,原只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世。</p>
慕云栖想起在密室见到画像中与自己惊人相似的女子时,她便知晓画中女子定是自己母亲,纵然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p>
她熟悉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院。记得父亲和哥哥给了她无尽宠溺,让自己从不曾疑心过自己的身世。</p>
昔日往事,历历在目,她曾经深信不疑的一切如今竟变成了虚设。心间的天地在知晓真相那刻骤然坍塌,化为灰烬。</p>
收回飘远的思绪,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父亲与三哥心中所愿,栖儿会倾力相助。”</p>
“我心中所愿,栖儿当真明白?”他再次凝视慕云栖,目光带着希翼问道。</p>
慕云栖感到有些无措,神色闪躲地转过身,她轻轻地笑出了声,有些自嘲有些苍凉道:““三哥,我们已别无选择。”</p>
慕云澈怅然若失,恍惚地看着他面前的女子,内心挣扎不已。</p>
思量许久,他悲怮欲绝地道:“日后进了宫,万事皆先顾自己周全,凡事谨慎不可大意,宫内会有人照应。倘若慕家躲过此祸,你便安心留在宫中做你的太子妃,若躲不过,待为兄举兵之时便是你离宫之日。”</p>
说完他便转身越过慕云栖跨步离去,不曾停留。迅速的动作轻轻带起了风,拂起了女子衣袖边的轻纱。</p>
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慕云栖心如刀绞,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大颗大颗地划过她苍白的面颊滴落在光滑清透的青石地面上。</p>
阁院正门一名身姿娇巧的女子迈着轻快地小步走进凉亭,看见自家小姐脸上竟挂着泪痕,无声地在哭泣。</p>
她惊慌失措地抽出腰间的丝绢轻轻地替慕云栖拭去面上的泪珠,心疼道:“奴婢不知何事让小姐如此伤怀,想必定与刚离去的三少爷有关,不过三少爷明日就要回边境镇守了,小姐何苦计较。”</p>
慕云栖自嘲地摇头叹息,似乎没听见迎芙的话,失魂落魄的迈着莲花小步往闺房去。</p>
翌日一早,慕府朱漆大门外面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男女老少相互推搡。</p>
巍峨壮丽的将军府邸,三字匾下正红朱漆大门紧闭,正门口两侧蹲坐着两头雄伟石狮,似守卫着府内安宁。</p>
将军府内正院厅堂内,慕岩正襟危坐在正上堂,慕云澈一身黑色战袍,身躯挺直地单膝跪地,慕岩起身上前轻扶起他,身后两列将领昂首挺胸,井然有序地转身侧立。</p>
父子俩相继往府门迈去,身后威严的将领步调一致地紧随其后。</p>
慕云澈走到正门处,一旁候着的小侍立马向前恭谨的将托着头盔的双手伸往他面前,他拿过头盔戴上,右手持剑,往后院张望了一下,随即回过头来迈着大步走出府。</p>
将领们先他一步上了马,他走到最前面的骏马边,抬脚迈上马镫,一气呵成地翻身上了马,双手向前勒着缰绳合拳,冲着站在五步石阶上的慕岩道了句:“父亲保重,儿子绝不负所托。”</p>
见慕岩目光温和地点了下头,他便夹马勒缰起步出行,身后将领策马跟随。</p>
人声嘈杂的大道上因两旁拥簇的百姓而变得狭挤,马背上的男子气宇轩昂,头戴金盔身穿黑袍,冷冷的眸子偶尔扫过两旁的人群。</p>
官道拥塞让慕云澈浩浩荡荡一行人艰难行驶,一个时辰的行程足足花了四个时辰。</p>
城门一出,慕云澈便携众人策马扬鞭奔腾而去,马蹄所踏之处,空中风沙扬尘。</p>
夕栖阁前院中传出婉转悠扬,袅音回绕的琴声。</p>
慕云栖一身月白锦衣坐在凉亭中,修长手指刚柔并济地拨弄着琴弦,动人心弦的琴音飘荡入耳,她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冷若冰霜。</p>
院外一名身姿纤瘦的女子走进凉亭内,神色自若地立身于旁,恭敬地道“小姐,少爷已经出城。”</p>
悠扬琴音戛然而止,慕云栖缓缓起身,仰面望向蓝天白云,似发觉自己在伤感,拂袖转身步入闺房,前路福祸难料,她怎能让自己伤春悲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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