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制诸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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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门外来了那么多的大佬，齐齐要拜见自己。</p>

韩赞周却是看了史可法一眼，而史可法正巧却也同时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平常和玩味来。</p>

“史公，若按照陛下的意思，这些人……”</p>

韩赞周抿着嘴巴阴阴的笑了笑，却是开口问史可法。他大悲后又大喜，那张惨白的脸上，如此一笑，只让人背后冷飕飕的。</p>

史可法此来，自然是受到了双重交代——崇祯皇帝交待了一番，朱慈炤交待了一番。</p>

故而闻韩赞周相问，正色道：“陛下南临，身无所仗，尚需盘桓一二，现已雄兵在握，一应臣子如何，陛下心中却也早有考究，定策拥立之功，亦是无众臣工半点功劳，面对众臣工自是心定气足，怕是悠然任之、朝任夕罢亦是无人可阻，我此行一为陛下传旨于公公，二为迎驾事宜而来，天子南巡，怎可如凡物在野，声名不显？”</p>

“正是，史公说的对！”</p>

韩赞周闻此，忙是点头应是。</p>

崇祯皇帝初来南方，为避免被人架空，也防备着南京诸臣，自然是声名不显，不愿意透漏半点，但现如今局势已然扭转，南京诸臣已然处于劣势，崇祯皇帝自然不会再隐瞒什么。</p>

史可法此行，却是要召集众人前往清河县行宫迎驾了。</p>

不过在这之前，到底是如何迎驾，需得和韩赞周交待清楚了。</p>

“韩公公，我此行召集南京诸臣工迎驾，只还有些事情需得公公亲自去办了......”</p>

史可法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韩赞周的耳边，在韩赞周耳边轻言起来，韩赞周一边听着，却是一边面露惊色，待史可法说完，韩赞周身上的冷汗早已打湿了里衣，身子一个不稳，瘫坐在椅子上。</p>

他吃惊的看着史可法，刚吐出“是陛”二字，史可法便对他点了点头。</p>

韩赞周咽了口吐沫，拿着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道：“如此，这整个南京城......只是如此，史公和路巡抚怕是大罪啊！”</p>

史可法闻此神情微微的一恍惚，但随即眼神便坚定起来道：“此事，只是我等私下所为，所有的骂名和过错我等一力承担，万不可连及圣誉！公公切记！”</p>

韩赞周看着史可法坚定的目光，砰砰直跳的心脏却是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半晌过后，忽的伸着脖子道：“来人呢，狗东西们，都去哪了？把陛下赏我的大红凯袍取来，我换上！”</p>

待韩赞周换上一应的服装，又净了面，这才打起精神和史可法一同出了书房，然后去客厅先行候着了。</p>

不一会，院中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熙熙攘攘的响动传来，为首的其他几部的尚书却是带着自己部中的属官等，直奔客厅而来。</p>

他们一踏上客厅门槛，却见往日要死要活的韩公公此时正正披着御赐红袍，而多日不见的史公可法，却也穿着鲜艳的外敞，不禁让这些人一愣。</p>

崇祯皇帝身死，按照礼制和臣子的操守，怎么着也得素服白锦吧？</p>

韩公和史公这身艳丽的服装却是要弄那样？</p>

不装了？</p>

摊牌了？</p>

人走茶凉？</p>

亦或者新君已定，马上要举行登基大典？</p>

这些人看了看自己身上上好面料的裁制的素服以及戴着的白锦，顿时感觉有些不妙。</p>

然而心中再怎么着急，再怎么不妙，却也忍住了。</p>

人老成精，这些老头子们早已逃出精的范畴，成仙了。</p>

如同几年未曾相见了一般，众人热乎的相互施了礼，却是一边寒暄着一边坐下了。</p>

期间，众人自然是多方面、暗里明里的向史可法打听事情，只是史可法守口如瓶，却是丝毫没有泄露。</p>

待坐定后，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吏部尚书王涵青却是在抿了一口茶水后，率先发问了，南京六部尚书几乎是虚职，只不过是对于全国范围来说罢了。</p>

而在整个南直隶十五府，便是南京六部代替了三司职权，由六部说了算。</p>

南京吏部尚书，分管的便是南直隶的官员的京察事宜，包括官员是否合格，是否称职，都是由南京吏部尚书说的算的，而北京的吏部是无权过问的，所以说，除了管兵权的兵部之外，吏部尚书可以算的上南京诸位大佬中，排的上前三的存在。</p>

只不过这厮是东林党坚定的支持者，跟钱谦益亦师亦友，而且在钱谦益落难之时，正是这位在其中出了大力，致使钱谦益被贬也仍旧是南京礼部侍郎的官秩。</p>

“史公多日不见，却是清瘦了些许，前日史公所书书信，已在南京众臣工中广为商议，我等今日齐聚，本想着再找韩公公相商，却不想正逢史公归来，只是史公匆匆而回，可是有什么新的变故？”</p>

要做就做全套，吏部尚书王涵青先是关怀史可法一番，说些没营养的客套话，然后将必然说成偶然，假装巧遇史可法，最后才不经意的提出心中疑问，整个人气度风轻云淡，很有上位者大佬的气息。</p>

问完，却是又笑着抿了口茶。</p>

他如此风轻云淡，其他人可就没他这身气度了，其他人听吏部尚书问完，忙是“是啊，是啊”的含糊了几声，紧接着便一个个的睁大眼睛、竖着耳朵，等待着史可法的回答。</p>

对于新朝廷组建，以及新君拥立的功劳，他们不想拉下一丁点往上窜的机会。</p>

史可法见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面色仍旧不改，如同往常一般，神色不变道：“那日我写了书信之后，却是又思考了半日，恰巧凤阳总督马士英也差人来问我，该如何是好，我自想了这么两日，却是深感桂王、福王皆不可立，唯有潞王可立。”</p>

“哦？”众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因为提议拥立潞王的，正是他们这伙人，现如今史可法提议拥立潞王，却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