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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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侯峒曾带着一众战战兢兢，但却强装镇定的人前去拜见这位大顺朝将军的时候，那边被权将军郭升派去村中打探的一众骑兵也赶了回来。</p>

这群前去打探的骑兵不愧是郭升千挑万选攒下的家底，只见一队骑兵自乡间小道而来，为首的一人一手牵着马绳，一手却抓着一个正不断扭动的庄稼汉子，正带头向郭升方向行来。</p>

那庄稼汉被他抓住腰间的布带，虽然四肢想要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却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p>

这人纵马而行，领先于人且又毫不费力的淡然模样，不得不让人惊叹其骑术之精湛！</p>

来人正是郭升身边的亲卫长之一，当然，按照大顺的军制，应当称为掌旗，而刚刚正是他奉命前去打探的。</p>

一阵烟尘升起，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吁”声，一众骑士稳稳的停在了权将军郭升面前。</p>

“将军，抓了个舌头，恁看中不？”</p>

为首的那个骑士说着话，随手一甩，便将手中的那个庄稼汉扔到了地上——郭升的马蹄前。</p>

“哎呦——饶命呢，军爷！”</p>

痛呼声传来，这庄稼汉像是早已失了分寸，只来得及痛呼一声，便赶忙爬起来朝郭升叩拜起来。</p>

他双股颤颤，撑在地上的手同样抖得如同疾风下的劲叶，显然慌乱的不行。</p>

郭升见此，不禁眉头一皱。</p>

他身边的其他将领见此不由上前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大顺朝皇帝钦封的权将军，我等皆是推翻那暴明的义军，哪来的狗屁军爷！”</p>

“是是是......各位......各位......”</p>

经此一训斥，这庄稼汉那敢有异议，只不断磕头称是，只是嘴中“各位”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应当称呼这伙子强盗起家的义军为“各位什么”。</p>

他的样子狼狈又可怜。</p>

“娘的，这个怂蛋，找打！”</p>

刚刚训斥庄稼汉的那个将领见他这幅模样心中烦躁起来，一边说着便要扬起手中的马鞭，弯腰抽打过去。</p>

眼见这将领催马行了两步便要抽在这庄稼汉身上，一直默默看着没有说话的郭升终是摆了摆手，“哎”了一声。</p>

然后没有再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让这将领退下。</p>

这将领本已弯腰举鞭的动作停住了，他抬头看向郭升，见郭升目光沉沉的看向地上那个已然吓得抱头缩在地上的庄稼汉身上，并没有看他，便抿了抿嘴，退了回来。</p>

他是郭升手下的一员猛将，早年乃是当地有名的恶少年（混混），天生的好力气，只是他天性暴躁，常在乡里惹出祸事，这才出了远门，而郭升，便对他有着知遇之恩。</p>

其他人都看不起他，畏惧他，厌恶他，唯有郭升喜之，因而他待郭升如叔父一般，也只听郭升的吩咐。</p>

“你且起来，我等与那明廷不同，皆是苦难出身，不会伤尔等小民一毫，此次请你来只是想问问你此地风俗罢了，你无需畏惧，更不要胡言，你可知晓了？”</p>

“是是是是！”</p>

听这个是头领模样的人说话，庄稼汉忙是磕头称是，却不敢轻易起身。</p>

“娘的，我家将军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兀自在那哆嗦个什么，起来！”</p>

见地上那人虽然嘴上称是，但是却不敢起身，那脾气火爆的将领，不免又是出言呵斥。</p>

在此被训，这次这庄稼汉总算站了起来，但是虽然腿是直的，那腰杆却弯曲的如同刚刚经历了****的秸秆一般，双手都快耷拉到膝盖上了。</p>

郭升见此，面无表情，只将麾下众将领的神态看在眼中，沉吟了一下道：“盐山境内可有明军在此流窜？”</p>

郭升其实是知道宁武关的一部分残军突围了，他本以为这伙突围的明军应当南下了，可是这一月来一只未曾听闻有相关的消息，而这盐山县又是这般不同寻常，因此才有一问。</p>

“......”</p>

郭升问完，等了两息，却不见面前的庄稼汉回话，浓眉不觉一皱。</p>

这汉子，胆子似乎太小了一些......</p>

“他娘的，你这腌臜东西是故意找爷爷的麻烦不成！”</p>

见这庄稼汉竟然连自家的将军的话都不答，那暴躁的汉子如同是自己受辱一般，一个扭身便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三两步，便来到这庄稼汉面前，揪着这汉子的后衣领便提了起来。</p>

“找打不成？”</p>

他一手拽着那庄稼汉，一手攥成铁拳，在其面门晃了两晃。</p>

本就吓得说不出话来，脑中一片空白的庄稼汉子越发的惊恐起来，他努力翘着脚尖，以应对双方的身高差，一边求饶，却是一边快速道：“没有，小民未曾见过明军，小民一个明军未曾见过......咳咳......”</p>

他脸色涨得通红，被抓着后衣领往上提，他被勒的喘不过气来。</p>

“哦——”</p>

郭升点了点头，见这汉子不像是说假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淡淡道：“伏鹏，放开他。”</p>

“哼！”</p>

名为项潜，字为伏鹏的将领对着撞见汉冷哼一声，将其丢在了地上。</p>

这庄稼汉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呼吸起来。</p>

“我再问你，城中可有团练民壮等把守啊？”</p>

郭升又道。</p>

“没，没有，县城里的团练早已半载未曾召集操练了，更没有民壮把守，只三班衙役尚在，也全是缺额。”</p>

这次回答的道是快速，郭升刚问完你，那个名为项潜的将领凶狠的目光刚刚朝着这汉子看去，他便快速的回答了出来。</p>

“嗯——”</p>

点了点头，郭升扶着腰间刀把的手不觉摩挲了两下。</p>

“此处知县不问民事，不修兵政，乃是昏官？”</p>

郭升忽然问道。</p>

这.....</p>

郭升如此言语，让庄稼汉一愣，但是却也不敢过多的思索，只急急的将心中所想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道：</p>

“县尊怜惜我等小民，没有征召民壮，收取团练银子，因此才未曾有团练民壮把守县城，其他的，小民就一点也不知道了。”</p>

“哦？”</p>

郭升本以为面前的这个庄家汉子会痛骂一番狗官的暴政，甚至再胆大一些求自己为其做主，没曾想，他的回答，竟是这般。</p>

他对这个盐山知县，提起那么一丝兴趣了。</p>

为官不害民，是为德。</p>

在位不折腰，是为忠。</p>

自己送来架帖传牌，这盐山知县得了却不出城迎接，可不就是忠吗？</p>

忠于已经亡了的明廷。</p>

此时崇祯皇帝南狩的消息早已昭告天下，长江以南土地上的百姓大部分也知道当今圣上未死，可是这长江以北，完全就是个割据、分裂、无主的状态了，崇祯皇帝的圣旨哪能传到那么快。</p>

故而包括郭升、平民、缙绅在内的一众人，他们的认知还停留在李自成发布的诏书上——明都城已破，皇帝举家自焚，明廷已亡。</p>

只是他郭升虽然欣赏这等有骨气的官儿，却也仅仅是欣赏罢了。</p>

相反，像这般忠于明廷的官儿，他十分的想杀掉。</p>

没有明军驻守，没有团练民壮，只有一个不愿前来迎接自己，忠于明廷的忠狗，郭升心中一下子便有数了！</p>

“传令，再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直奔盐山县城，凡投降俯首者，皆活命；凡抵抗逆乱者，皆斩之！”</p>

嘿嘿的笑了笑，郭升朝一边的传令兵道。</p>

“是！”</p>

一声令下，传令之声又起此彼伏起来。</p>

听得郭升如此命令，这回不仅那项潜兴奋起来，其他将领也都兴奋起来。</p>

杀人，抢粮，玩婆娘！</p>

后两项现如今管的比较严格，已经不好多做，但是这杀人的乐趣，可是排在“流贼三乐”的首位。</p>

“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