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华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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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走马川行乌延边，平沙莽莽黄入天。</p>

千里黄原的尽头处，似有绿野若隐若现，百花望着那绿野道：“自此往东南方去，沿路只有游牧的部族，看见绿洲牧场躲着些，不出两日便可到保安军了。”狄青闻言一愣，却见百花转身往河边去牵马。</p>

狄青那日便见过这马，今日更见它通体枣红、毛色油润，瞧着高大健美、神骏非凡，偏偏此时站在百花身边，竟有些莫名的平静温驯。</p>

红衣银甲的少女英姿勃发、明艳动人，迎着风笑道：“七年前你救过我，今日我放了你，我们便两清了。来日战场相见，将军可别怪我不顾念旧情。”</p>

狄青仍自愣怔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她翻身上马拉起缰绳，笑道：“后会有期。”说罢双腿一夹马腹，转身离去。</p>

那红马步伐轻健迅捷，片刻间便融入漫天的黄沙中，狄青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笑道：“还是，后会无期的好。”</p>

...</p>

从石崖山往东南，狄青日夜兼程，第二日夜里才到了保安军；从宥州城中骑出来的这一匹马虽是矫健善跑，却也受不住这昼夜不歇，狄青顾念它，便在大营里歇了两日、喂足了粮草又才启程回延州。</p>

太阳刚升到中天，延州城中驻守的几队正在用早饭，便听闻外头当值弟兄说狄指使回来了，张衷李宜口中的饭都吞不下去，搁了碗筷就往外跑；两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营房外，甫一瞧见那熟悉的身影，便齐齐扑了上去。</p>

狄青拍着二人的背、笑着和他们寒暄，李宜这才回过神来，忙拉着他查看伤势，却见狄青不过风尘仆仆、面有倦容，而并无受伤的迹象。李宜奇道：“大哥被西夏人虏去，可曾受刑了？”</p>

张衷笑道：“你瞧大哥这样子，哪像受过刑的，一定是西夏人也欣赏大哥的本事，不舍得让他受皮肉之苦。”</p>

狄青想着个中关系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三言两语便揭了过去，复而问道：“那日后来，你们是如何逃脱的？”李宜摇头道：“那时，党项人故意诱使我们散入密林，却并未设下兵马伏击我们，只是在丛林里继续奔逃。弟兄们追处百步便知中计，便循着声音去寻大队人马。”</p>

狄青闻言微微皱眉，听得张衷继续道：“我们找到张都头他们时，四周已找不到党项人的踪迹了，想来那些西夏人，就是冲着大哥你来的！”李宜愧疚道：“我和张衷发觉大哥被掳走，当时就想去营救，张都头却派人将我们捆回了大营。我俩没能和大哥共入虎穴，实在有违当日的誓言。”</p>

狄青正思索着，又听李宜说出这话来，忙开解道：“我一个人被掳去还可想法子脱身，若是我们三一同落入敌军手里，要想逃脱岂不是难上加难。”李宜闻言颔首道：“大哥此言甚是，下回若有险情，大哥也不必顾我们，咱们三人总得有人活着，才能想出法子来。”</p>

三人说笑几句，还是绕回狄青身上来，张衷好奇道：“西夏人费了那么大阵仗抓了大哥你去，怎么肯轻易放你回来？”</p>

“我也想问，是谁放你回来的。”</p>

三人闻声回头，只见杨景和不知何时也站在营房门口，面色一如既往地阴沉；她这话才落地，刘大勇不由分说地上来要拿狄青，张衷李宜二人又惊又怒，挺身挡在狄青面前。</p>

杨景和双眉倒竖，喝到：“混账东西！你们再挡着，就给我一齐滚回汴京去！”狄青忙拱手请罪：“杨统制要捉拿狄青，也需有个罪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