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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晴照当空、万里无云,夜里也是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照得小洞庭里满目清晰。</p>
水面平滑如镜,倒映出夜幕中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好似玉珏一半。</p>
李元昇同百花二人从梅园里挂了清出来,悠悠地往湖心亭去。</p>
百花心里装着事,一路上都垂着眸子出神,哪有往常的活泼爱笑,李元昇见了问道:“怎么非要这会儿来?”</p>
百花心不在焉道:“爹爹白日里忙着,只怕哪日又接了差使、要回河西走廊了。”</p>
李元昇伸手摸摸她的头,叹道:“阿皎,国事繁杂.....洪州边上的部族发了疫情,今日诸位大人都被留在宫里了。”</p>
百花本没有半分怨怪父亲的意思,不过是睹物思人、触景伤情,心里又记挂着青唐路的事罢了。</p>
此时听见洪州发了疫情,她忙道:“洪州发了疫情?可有分派太医去救诊吗?”</p>
李元昇长叹一声:“太医院无人能治。而今之计,只能封锁城池、安顿部族,遏制疫情的扩散。”</p>
太医院众人食君之禄,本不该用这样的借口来搪塞,百花闻言又惊又怒:“无人能治?疫情一发便是成千上万的百姓流亡,太医院就这一句无人能治吗?”</p>
李元昇转头摸了摸她的头,叹道:“阿皎,生在大夏国,太医说无人能治,便是药石罔及了;不然,先帝太宗也不会病入膏肓、含恨而终。”</p>
百花经这一提,骤然想起从前的许多事来——</p>
那时候她刚踏上大夏的国土,爹爹说老国主重病在床、情况危急,谁知这一病,竟病到了不省人事,病到了赵永哥谋反、陛下即位。</p>
而今想起来,先帝正值壮年,怎么会连一场时疾都抗不过呢?</p>
李元昇见她双眸失神,忍不住低叹道:“生在这样的土地上,生在这样的民族里,光是活下去都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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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百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珊瑚听见动静过来撩了帐子,柔声问她:“公主不舒服吗?”</p>
百花微微起身,珊瑚忙伸手扶她,又取了只白鹅绒的软枕垫着,好让她坐得舒服些,百花阂眸道:“我心里装着事,睡不着。”</p>
珊瑚尚且不知洪州发了疫情,只当她还在为重建丝路一事烦扰,只得宽慰道:“公主也不必这样忧心,从前边境上没有榷场的时候,咱们党项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可见不与他们贸易也不碍事。”</p>
百花叹道:“今时不同往日,战时耗费巨大,河西也不算富庶之地,只怕很快就供养不起这样多的军队了。”</p>
珊瑚偏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恳切道:“奴婢也不懂这些,公主要不明日去问问野利先生吧,野利先生是两朝元老了,一定知道很多事情。”</p>
百花登时如醍醐灌顶,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便撤了枕头复而躺回去、又道:“你去开一点窗,有些凉风吹着好睡些。”</p>
珊瑚上去将那窗透出一条缝,替她放了帐子、吹了灯,仍到外间守夜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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