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知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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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晚饭后各自回了房，狄青正打了水洗脸泡脚，忽而听得门上响了三声，不想开门竟是范侍郎，狄青忙请了他进屋来坐，又道：“不知范.....”</p>

范侍郎忙打断道：“狄大哥莫要一口一个范侍郎了，你叫我的小字，天成。”</p>

午后张衷已和他说得清清楚楚，这范侍郎是范相公的大郎，名纯佑，狄青忽而听他说了自己的小字，颇有些受宠若惊，又听得范纯佑笑道：“我今年虚岁十九，比这军中许多人都小，比狄大哥还要小上一岁。”</p>

狄青回过神来、打趣她道：“你这样清楚，莫不是将众人的军籍都看过一遍了？”</p>

“狄大哥且自己猜吧，”范纯佑不答他，笑着说起旁的事来，“我今天是想来问问，若是在延州开个郡学、教习兵法，狄大哥以为如何？”</p>

狄青思索片刻道：“这军中之人多是贫苦人家的汉子，多是不识字的，若是都要从头学字，恐怕也没这个耐性；若真要办起郡学，须得有个好的先生，再得有法子，让这些不识字的人也听得懂，记得住。”</p>

范纯佑本是说话试探他，哪知他缕周藻密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喜道：“听这说法，狄大哥也觉着该办郡学了？”</p>

狄青笑道：“我不过是个粗人，既当不了先生，也想不了办法。不过家师曾说过，读书之味，愈久愈深，到底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p>

范纯佑好奇道：“不知狄大哥师从何人？”</p>

狄青骤然想起那日河中府外师父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抬头笑道：“我幼时在白云山云台寺长大，那里的方丈慈悲、教我读书习武。幼时多是佛经，后头读了些别的，虽是寥寥数册，却也受益一生。”</p>

两人正说话，却听得外头梆子响了，范延佑起身道：“怕是要熄灯了，我就住在前头第三间，狄大哥若是有事、尽管来寻我。”</p>

狄青笑着应了，关了门却纳闷起来——他即便是有事儿、也不会腆着脸找到范家去。</p>

说起手里的事儿，他今儿一耽搁，也没写出信来，明儿一定趁着午休写了信递出去。</p>

翻过身来又想这范相公何等体面的人物，不成想范家二郎竟是这样的随和可亲，他心中竟有起几分交游权贵的得意来。</p>

...</p>

没得几日，这书院果真风风火火地操办起来。</p>

军中得了令，城内外三军上下，各分班次，晨起列阵操练，午后则按令往各处开荒垦田、筑城营构。</p>

彼时范雍登高求神的嘉岭山、已被选作学院建址，更以其地势所利，特建烽火台，城外因战荒废的永平、承平等寨，也派了士兵前去援建。</p>

待到周边小寨都恢复起往日的规模，也将搭建起烽火台来——到那时，一有敌情便可各寨呼应、相互支援。</p>

号令一出，三军哗然——</p>

“不好好练兵打仗，怎么反倒种起地来了？”</p>

“种地也没错，咱们一年到头能吃上几顿饱饭？还是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p>

“你们有谁识字？反正老子大字不识一个，也不知道在这军队里开什么学院，瞎折腾！”</p>

“前些日子夸得天花乱坠的，今儿瞧明白了吧，开荒垦田，这是要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啊。”</p>

李宜听着众人议论，心中也动摇了几分，转头望着狄青。</p>

各人都拼命往前头挤着，要去看自己被分派上了什么活计，一时校场上嘈杂议论之声不绝于耳。</p>

狄青在人群中瞧见了范纯佑，便撇了李宜二人过去同他打了个招呼。</p>

范纯佑笑道：“如今嘉岭学院已提上日程了，父亲也在四处走访讲学的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