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白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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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晦暗，洛水滔滔。</p>

白豹城里灯火通明、人声沸天，阖城将士都飞奔往望北城门增援。</p>

武英望着城楼上的火光，咬了牙笑道：“再来两波，咱们就冲进他们的盲区了。”</p>

“咱们冲到这来，后面掩护的弟兄们却在神机弩的射程里，”狄青撕下一片前袍裹住血流不止的手臂，忧心道，“没了后军的掩护，云梯用不上，只怕这城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p>

武英身上中了几箭、好在无伤大碍，待到四下一望、见前锋部队的弟兄已倒了上百人，负伤者更众，忍不住爆出几句粗口。</p>

正当此时，却见白豹城后山上火光四起，呼喊声如雷般传来，武英见状仰天大笑，转头高呼：“弟兄们，跟我冲！”</p>

...</p>

白豹城守军正全力防备着北门敌军，待到察觉后方声势更甚回头支援时，才见敌军竟已呈合围之势拢住了白豹城——方知为时晚矣。</p>

任福麾下另三名大将从东、西、南三面守备空虚处攻入城来，暗红的宋军大旗插上城楼，宣告着白豹城的沦陷。</p>

西夏军队见状都无心再战，从后方不可遏制地溃散开去，守城的士兵分了神，被云梯上跳下的宋军一刀刺透了胸膛，临死前正好瞧见东边山头间有朝霞渐渐蔓延开来。</p>

——天破晓了。</p>

武英一部历经方才生死之间的憋屈，此时逆风翻盘、不由得都杀红了眼；西夏人哪里挡得住这些疯魔了的宋军，只得且战且退、丢盔弃甲躲进了地窖中。</p>

狄青清理完残兵败将追上大队时，武英正好将手中火把扔进地窖，复而盖上石板窖门狞笑两声；片刻之后，地窖的石板之下哀嚎惨叫声起此彼伏，那声音隔着地面传来有些发闷、却又死死地抓住人的心脏，仿佛是从修罗炼狱之下传来的一般。</p>

武英回过头来，见狄青靠在木柱边低着头、双唇紧抿、面色发白，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在这战场上，干的就是你死我活的勾当；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弟兄残忍。”</p>

狄青闻言茫茫然抬起头，却见武英敛了痞气，郑重其事道：“要想在这战场上活下去，你就得早些明白这道理。”</p>

...</p>

任福进城和前锋一队汇合时，武英一部已将数十个地窖都烧成了砖窑，惨叫声渐渐平息下去，浓烟却愈发弥漫起来，满城里腐臭和焦香混淆着，教人闻之作呕。</p>

“粗略算了算，杀了三百多个西夏人，活捉了十来个文官，缴获牲畜七千多匹。”武英乐呵呵地走上前去，禀道，“这数只少不多。”</p>

“这回打得够漂亮，跑不了你的头功。”任福对闻言颇为满意，伸手要拍他双肩以示鼓励，却见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又将手收了回去。</p>

武英却不惦记什么头功，只凑近些低声道：“这小子真不错，你弄来给我当副将，更漂亮的还在后头呢！”</p>

任福闻言不置可否，上前拍了拍狄青的肩，称赞道：“好小子，难怪尹洙看重你。”</p>

卯正时分，武英亲自放了最后一把火，将西夏经营了七年的军事据点付诸一炬，浓烟冲天而起，大有遮云蔽日之势。</p>

火光之中隐隐得见白豹城的所有寨堡楼台被尽数捣毁，成群的牲畜被前军驱赶着翻越山梁、送归大夏境内，张衷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武巡检可真舍得，好好的一座城都给烧空了，啧，这依山傍水的好位置、要是能给了我，倒比枫林寨更美些。”</p>

“要是给了你，这白豹城分分钟就被宋夏的铁骑踏平了。”李宜忍不住揶揄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