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藕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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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听她一番话说得体面，开口笑道：“属太医事务繁忙，四姑娘又是因着和我打球才受了伤，我心里敬重属太医、又疼惜四姑娘，哪里有告罪一说呢。”</p>

太夫人满脸的皱纹都洋溢着喜悦，忙引着百花往宅邸里去，一应女眷都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p>

属家四姑娘单名一个艾字，比之两位姐姐少了个“文”字，当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立之感；同这名字的刻意疏离一样，属艾的住处也在府上偏远的一角。</p>

太医府在城中的寸土寸金之地，因而并不修得十分大——即便如此，属艾的屋子仍是选在了离正屋最远的地方、坐落在荷花池旁。</p>

时近仲夏，荷花池上已是绿叶田田、红朵初放；园子里这般雅致，一旁的小屋却显得过分简朴。</p>

白云母的台基和灰木的门窗在红花绿叶的明丽之下黯然失色、暗暗地灰成一片，屋子里铺了崭新的地毯，却仍旧能隐隐瞧见四周泛起的尘土。</p>

一开三间的小屋骤然进了这许多人，登时显得逼仄局促，连转身都显得有些费劲。</p>

属艾坐在一边的小凳上、一身衣裳传得齐齐整整，听见动静忙起身来迎，又苦于腿脚不便、有些颤颤巍巍地站不住。</p>

一旁瘦瘦小小的小丫头犹犹豫豫地迈出去半步、又犹犹豫豫地退回来，一双手在身侧轻轻一抬，终究还是呆在原地动也不动。</p>

百花被老夫人拉着往主位上座，回头瞧见一屋子人都不说话、只听完了属艾轻声细语的问安、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像是和百花一同来这府上做客的一般。</p>

“上次马球会的彩头替你挑了这只花囊，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百花出言打破这屋里的冰冷、将窗外的阳光重新带了进来，“这几盒子里是些三七、续断，好是好的，只是年岁久了，还要请属太医看看合不合用。”</p>

一旁花枝招展的三姑娘文若捂了嘴笑道：“何必麻烦公主送来，咱们府上最多的就是这等劳什子……”</p>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没了声儿，老夫人脸色也有些许难看。</p>

“不巧贺校尉也伤着了骨头，本宫吩咐他们备礼的时候多留了一份，倒也不麻烦。”百花轻飘飘地说出口，转头瞥了属文若一眼。</p>

“小妹心直口快……”属文英赔着笑，这话才说了半句就被百花开口打断——</p>

“老夫人不必费心陪着本宫，本宫同四姑娘说几句体己话就好。”</p>

屋里众人不动声色地交错了眼神——这孤僻古怪的四姑娘和公主能有什么体己话说——心里虽疑惑着，却也不敢拂了公主的面子，只应声跟着老夫人退了出去。</p>

没了人群遮挡，园子里的暖阳透过窗棂撒了满屋，洋溢着懒懒的暖意；远远地，还能瞧见屋外的绿叶红花生机蓬勃，实在让人赏心悦目。</p>

“公主若有话要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属艾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怯意。</p>

百花闻言转头，见她一张小脸憔悴得厉害，双眼茫茫然地看不出任何情绪来。</p>

“兰美人的身子，是谁在调理？”百花试探着问了一句。</p>

属艾还未开口，却听得一旁“哐当”一声闷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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