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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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站起来，轻轻掩上门，走到自己的卧室开始收拾行李。</p>

谷雨拿着晾干的衣服走进来：“真的不告诉她吗？”</p>

夏至结果衣服放进行李箱里：“要是送别的话就算她还是这个样子，我心里还是难受，不如就这么走了，到学校再看，顺便我也想知道一下... ...”</p>

夏至说着顿了一下，想起那天小满轻声对自己说：“夏至哥哥，下次... ...不要再突然消失了好不好？电话也不接了，消息也没回，我...好怕... ...”</p>

停顿了一下，夏至抬头看着谷雨说：“我想知道，我在她的心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p>

谷雨见夏至这个样子，还想说什么，但是夏冬青突然走进来，问：“小雨，外面那件衣服被风吹起来，挂在二楼防盗窗上了，我不熟，夏至你去拿一下。”</p>

“嗯。”夏至放下手里的衣服，出门去了。</p>

谷雨白了他一眼：“什么风能把一楼的衣服吹到二楼去？”</p>

夏冬青笑笑：“这不是看见你俩在说这事儿吗，现在咱么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是怕你万一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反倒影响了发展就不好了。”</p>

“我能说什么不该说的？”</p>

“有的话在结果出来之前是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的。”</p>

“装大头。”</p>

夏冬青一脸的无奈，仿佛在这个家里自己就已经是最低等级的存在了。</p>

夏至终于还是在小满睡着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到了车站，坐上了去沈阳的火车。看着窗外已经看了三年的景色飞逝，还是有点恍惚，还记得第一次来沈阳的时候，自己的继父刚刚过世，他的心里沉痛着，开始怀疑婚姻和幸福的真实，下定决心大学专心于学业和工作，不会为这种随时会崩塌的关系来努力。</p>

但是现在，他才知道，当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除了我爱着你，还有什么比你爱我更加重要呢？</p>

所以他坚持着，坚持着小满依然是爱着他的，他要一个证明，这就是他这次提前离家的原因。</p>

而就在夏至已经到了路程的一半的时候，小满重要从睡梦中醒过来，揉了揉眼，发现夏至已经不再床边了。</p>

撅了撅嘴，小满坐起来用手理着头发，心里埋怨着，之前还死皮赖脸非要陪着自己睡，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p>

懒散地从床上爬起来，小满走到洗手间，洗脸，梳头，回到卧室才发现夏至已经不再家里了，随意问走过的谷雨：“妈，哥哥呢？”</p>

谷雨装作镇定地笑：“夏至今天下午一点半的火车，已经去沈阳了。”</p>

小满一个激灵：“什么？走了？他不是说开学才走的吗？怎么现在就走了？”</p>

谷雨看着小满脸上的惊异和委屈，终于知道了夏至的用意，但是还是有些不忍心，看不得小满伤心难过，一边抱怨着夏至的方法太过，一边安慰着：“说是同学叫他了，学校有点事，车票也是今天早上才买的，所以就没告诉你，不过过两个星期你不也要开学了吗？”</p>

小满没听谷雨说什么，转身回屋了，狠狠把门关上，扑在床上，揪起枕头就是一阵暴锤，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么生气，却一直在想着：走了都不告诉我，他把我当成什么了？难道在他心里我就这么不值钱？</p>

夏至看着手机上已经关掉的信号，猜测着现在小满的电话是不是一通一通的打过来，自己就算接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不如就这样远离一下，是时候让小满自己做决定了。</p>

而小满坐在床上放下手机，恨死了听筒里那个无法接通的提示，懊恼着自己怎么就睡得那么死，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p>

呸！我在想什么呢，什么最后一面的！</p>

小满甩甩头，无力地躺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毛绒玩具，眼神涣散，想着夏至的事情。</p>

从一开始那个小满午后在枣花落雨中相遇，再到人群中他一个淡淡的笑容，之后是夏至离开时站在老街路口的雨中让自己忍不住回头的守望，接着每天接通的电话，吵架之后的和好... ...</p>

想起这个暑假里夏至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小满的胸膛有一种失去心脏的感觉，就像当初和夏至吵架之后提心吊胆的那些时间，仿佛自己的一切都为此而存在，没有了他，便是一场黑暗的独行。</p>

一滴凉凉的东西掉落在手上，小满才发现自己掉泪了。</p>

愣了一下，抽了抽鼻子，那种酸涩便一发不可收拾地从心底爆发出来，带着无助和迷茫，带着恐惧和心慌，揪紧了她的全身。</p>

小满双手紧紧攥着毛绒大狗，把脸埋在常常的软毛里面，抑制不住眼泪的流出，身体抽搐着，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p>

原来如此... ...</p>

二十五</p>

夏至回到宿舍的时候杨东还在哭着，据林远峰说他已经哭了有整整一个半小时了。可以说杨东是很少的夏至能够正眼看到人里面的一个，也是夏至在大学里比较交心的几个哥们里面的一个，就是因为杨东很沉稳，很成熟。</p>

但是夏至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让杨东哭成这样，他又不是像自己一样在某方面经受不起打击的人，但转念一想也说不准，毕竟每个人都有些没说出来的老伤不是。</p>

所以他故作轻松地上去，踢了杨东一脚，调笑：“哭成这样，还是个男人吗？”</p>

没想到杨东这厮居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到夏至的身上，紧紧抱住再也不分开了，扯开嗓子就开始喊：“她居然和我分手了！她！居然！和我！分手了！”</p>

这下三个人才知道他除了什么事。</p>

好不容易把杨东从夏至身上扒下来，略微安抚了下他的情绪，四个人趁着马六刚打扫得像镜子一样的地板上坐成一圈，林远峰没过多久就从超市扫荡了三十几瓶啤酒过来，家里的卤肉、特产摆了一地，几个人就开始等着看杨东的热... ...等杨东将他的悲惨往事。</p>

“我回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们俩出去吃饭，然后去公园逛，一直逛到晚上，我们去以前的老地方吃饭，向来都是我填单的，吃饭的时候我们还说起你们仨，然后她说给你准备好礼物了要我帮忙带过来... ...”</p>

... ...</p>

“第三天我和她出去玩，当时我们是高中的好几个同学一起的，出去浪了一天，在饭店的时候同学们起哄她还红着脸缩在我怀里，然后我们几个有票的还都给还单身的几个哥们送祝福来着，吃完饭去KTV，她跟我唱了好多歌... ...”</p>

... ...</p>

“第十天... ...”</p>

“老杨，你都说了半天了，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了？我们可不是听你在这而秀恩爱的。”马六吐了一根鸡骨头喊道。</p>

“卧槽马六你要不要脸，这烧鸡不是你带过来的吗，你自己全吃了是什么鬼？”林远峰正听的发困，被马六一嗓子喊醒低头一看马上就怒了。</p>

“谁叫你磕头了，日你的狗去吧。”</p>

夏至不理他俩，他俩都喝得有点多，他接着问杨东：“之后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还跟另外一个人有关系的？”</p>

杨东抬头看了一眼夏至，“那天我去她家的时候就看见有个男的在她家门口等着，当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我也没说我是谁，上去随便扯了两句，然后他就说来找女朋友，而且是瞒着她来的，然后我就说我是住在附近的，问他找谁，然后... ...”</p>

杨东仰头灌下半瓶啤酒，把空瓶子一扔：“她有什么资格说我不爱她？她和那个男的好了一年了都没告诉过我一声！至于吗？啊？我又不是非要赖着她不走，你特么喜欢别人了跟我说一声咱好聚好散，十几年交情了！她连说都没跟我说！这一年你们都看见了，她还跟以前一样！”</p>

杨东开始喊了，脸都涨红了，深陷的黑眼眶晃动着像个鬼一样：“当初两厢情愿的我俩好上了，这么多年我什么事骗过她？云叶的事从开始我就告诉她了，她还跟我说让我别把人家冷落了，好歹是喜欢我的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打这么个主意！”</p>

“我说要是我不发现了你是不是就等我移情别恋了把什么都推到我身上？她居然说是！都没反驳然后点头了！她骗我一年了！然后... ...我居然都不知道她是这么个人！我... ...”</p>

杨东几乎是一口气喊出来的，喊道最后肺里最后一口气都吐出来，说得像个濒死的人从喉咙里嘶嘶出来的声音，直到眼泪掉下来，才重新蹲下去，有一声没一声的哭起来。</p>

马六和林远峰也沉默了。</p>

四个人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坐在地上，一个在哭，三个在看。</p>

突然，夏至举起一瓶啤酒，大吼一声：“说个屁！喝！”</p>

杨东抬头，怔怔地看着夏至仰头开始吹瓶，林远峰和马六愣了一下也举起手里的瓶子：“喝！”</p>

杨东笑出来了：“对，说个屁！喝！”</p>

这天夜里没人记得他们喝到几点才倒下，也没有人再提过他们四个坐在一起哭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从来都没说过的事情。</p>

他们都忘记了，都忘记了。</p>

之后，夏至打工和学习的时间少了一点，写的东西还是成摞；马六依旧是床上生活，等待毕业之后回去自己家里的超市接班；林远峰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开始疯狂学习准备考证考研；而杨东，开始主动约沈阳本地人的云叶妹妹出去玩。</p>

期间小满也没有再来电话，也从来没有来过消息，倒是谷雨告诉夏至小满很难受，隐约地暗示夏至不要太过。</p>

就这么又过了两个星期，终于等到开学了。</p>

夏至因为承诺过小满，所以开始掺和新生接待的事情，坐在南门门口的小桌子后面。</p>

今年的阳光，特别好。</p>

二十六</p>

阳光确实很好，夏至把狼图腾扣在脸上，靠在靠背上面，甚至都觉得阳光透过厚厚的书页烫在脸上，昨天接到夏冬青的线报说小满今天早上出发，照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又两个小时了，但是从早上都没接到小满的电话。</p>

本来以为这小丫头只是想不开一直没给自己电话，没想到开学了也没打过来，夏至因为自己不辞而别也不好主动给她打过去，打过去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在夏冬青已经告诉小满从南门进说有夏至接着，夏至只好再这里等着，一直等到现在，有几个漂亮的小学妹看见有个气质明显和前面坐着的两个大二学长学姐完全不同的人坐在后面还以为是老师，上来就叫老师好，让夏至很是无奈。</p>

自己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是老师？看来小学妹现在做梦也很严重，放眼全国，帅哥美女老师被曝光的也就那么几个，怎么可能就被你们摊上？</p>

夏至**了一声，身上完全被炙热干包围着，越来越想睡觉了。</p>

拿起身边的手机看了卡，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前面大二接待的已经换了三次人了，有个好心的学妹还回头问了一下：“学长，你都一天没吃了... ...”</p>

其实夏至知道她是想问自己什么都不干在这儿遭这活罪干嘛，他只是笑笑，说了声没关系继续翻开书页，希望草原上的清风能够把自己的心情吹得清凉一点。</p>

可是没想到知道晚上六点的时候，也没见到小满的身影，夏至甚至都开始猜测小满在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猜测小满是不是睡着坐过站在另一个地方手足无措，好不容易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小满还是挺能干的一个女生，不至于自己处理不了什么小事。</p>

眼前天边越来越暗，炎热也不再烧人，夏至看着人渐渐的少起来，终于做了一个最现实的设定：小满是故意在躲着自己。</p>

所以他站起来，看着夕阳慢慢飘起红晕，伸展了一下慵懒的身体，夏至长出了一口浊气，走开了。</p>

前面的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大四的还要来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也没干。</p>

反正夏至的心情是失落的，现在完全不想去管其他的什么的事情，只想回到宿舍睡一觉，然后好好吃个饭，晚上继续写东西，反正现在看来小满是不愿意在学校里再和他接触的，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和小满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不管是兄妹，是情侣，还是陌生人，夏至都不去管。</p>

随着小满去吧，他不想在乎，也在乎不了，如果小满都这样的话，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些什么，能够做到的，唯有守望着。</p>

就像那天雨中，在老街的路口。</p>

看着身边拉着行李箱的人来来往往，偶尔有个人来夏至这边问路，夏至很简单地把他们应付走，继续往宿舍走去，才想起来不知道小满住在哪个宿舍，心里便越发无力起来，也越发地失落。</p>

低着头，夏至很快走到了十舍斜对面的五五体育场旁边，侧头看了一下足球场上踢球的那些人，突然有种想上去好好疯一下的冲动。</p>

然而那边去传来柳絮的声音。</p>

夏至一回头，有点晕晕的感觉，差点跌靠在身边的铁网上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p>

小满来到沈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和别人拼了出租车，故意躲着夏至来到东大北门，心里带着对瞒着夏至的愧疚和害怕夏至发现的怯怯马上找了个学姐带自己报了名，找到宿舍，然后就是买了一大堆今后要用的生活用品。</p>

学姐的时间似乎很充足，一直陪着自己，很体贴地把学校里面和周边的各种情况介绍给自己，直到晚上还要请自己去吃饭。</p>

实在是拗不过她，小满第一次被人请吃饭了。</p>

心里带着小激动走在学姐身边，却忍不住想着夏至现在吃饭了没有，低着头怕夏至从哪里走过来看见，还不时地四处张望，眼看快要到西门门口了，据学姐说西门外面东大风味的拉面味道很正，小满忙了一个下午已经饿扁了，好不容易挨到地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p>

可没想到就要到了的时候，却看到前面走着的一个人背影那么像夏至，但是比夏至多了一点颓废，多了一点懒散，她还不能确定。</p>

突然那个男生脚步慢下来，侧起头来看足球场，这个时候小满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怎么就在这儿碰到夏至了呢？！</p>

刚想带着学姐慢一点，期望夏至不要发现自己的好，身边的学姐却开口把夏至叫住了。</p>

夏至一回头小满分明的看到了夏至脸上的诧异，之后就低下头不敢看了，接着夏至叹了口气，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奈，让自己的心里着实抽动了一番，好在他没说什么，只是和身边的学姐打招呼：“柳絮，你那边也完事了？”</p>

柳絮把小满拉过来：“我哪有那么下力，这不和这个小学妹玩了半天了，小满，来，这是和我一个专业的学长。”</p>

小满抬起头，看着夏至，看到他期待的眼神，看到他有些深陷的眼窝，那张熟悉的温暖的笑脸，她终于开口。</p>

她说：“哥... ...”</p>

二十七</p>

夏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只记得回来的时候撞到了四个人，好像其中还有一个认识的，和自己打招呼，抬头看了有一会儿都没看清他是谁。</p>

坐在椅子上，夏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登陆界面出现了许久也没有输入密码，林远峰看见夏至这个样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悄悄给了刚吃完饭回来的杨东一个眼色，杨东看了一眼走过来。</p>

“老夏，怎么了？失恋了？”杨东坐下来随意说。</p>

没想到夏至居然很平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对啊，失恋了。”</p>

“卧槽，谁？是不是柳絮？”林远峰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p>

夏至摇摇头：“你们不认识，还是不知道的好。”</p>

林远峰和杨东对视一眼，再看夏至的时候，他已经脱了衣服往床上爬了。</p>

等他用被子把脸全部盖上两人便知道想继续问下去是完全没有可能了，只好任夏至的事情吊着自己的胃口，毕竟向来夏至的事情和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有着不一样的产生原因和处理办法，只有夏至自己去面对。</p>

夏至醒来的时候宿舍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连一直赖在床上的马六都不在，戴上眼镜，坐起来环视一周，屋里除了LED的光就没有别的了，这还是夏至第一次在宿舍有这种空阔的感觉。</p>

揉了揉头，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吃点东西，打开睡前关上的手机，却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小满的，一个是柳絮的。</p>

想了想，夏至给柳絮打过去</p>

柳絮那边很吵，好像是在小吃店里面，她接起电话，一边打着招呼一般往外走，听筒里的人声也就变成了路上的车声。</p>

“有事吗？”</p>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和小满在外面玩呢，你要不要也来？你电话一直关机，我就知道你是在睡觉了，所以后来就没再打。”</p>

“哦，小满现在在你那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