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情若久长，岂在朝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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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容大人来到宫门口，他招来一个近身，附耳交代了几句，半晌，那人就驶来一辆马车，我和容大人一同上了马车，我急言说：“可不可以更快些？”</p>

容大人笑道：“放心吧，来得及的。”</p>

我说：“待在皇宫的这些日子，没有一日不过的提心吊胆。”</p>

容大人道：“你在皇宫里不好过，他在宫外也不好过。”</p>

我问：“谁？”</p>

容大人说：“那住持和尚。”</p>

我说：“你怎么知道？”</p>

容大人笑道：“自见你们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不过没有挑破罢了，更何况公主近来总找我想法子帮她出宫，说是要帮你们两个送话。”</p>

我摇了摇头，笑说：“怪不得，不过我相信容大人的为人，”咬了咬嘴唇，又问，“他……怎么样了？”</p>

容大人叹说：“不怎么好啊，人瘦得都快脱相了。”</p>

我愁道：“这么不好吗？”</p>

我还想再说时，马车却已到宁亲王府，容大人扶我下车，一旁早有小厮上前敲门道：“我家大人求见。”</p>

守门的家仆向我们行了礼，道：“大人回来就吩咐过了，谁来都不见。”</p>

我未理这话，抬脚挡开家仆就往府门内走去，家仆跪拦，容大人随着我也进了来，对着家仆道：“混账东西，本大人奉旨前来，是你能拦的吗？”</p>

家仆听到这话，便不敢再阻，他们只跪在原地尖声叫道：“容大人求见！”</p>

容大人带着我到了罗全卧房的门口，我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熏人的酒气立时就扑面而来，房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灯点着，什么都看不清，躺在床上的罗全朝门口砸来一个酒瓶，伴着酒瓶在门框上碎裂的声音，容大人吼道：“宁亲王！”</p>

罗全喝道：“给我滚出去！”</p>

柔和的月光透过纱窗照在他的脸上，床上，酒瓶上，一种厌世之感浮现在他往日嬉弄不知愁的脸上，他缓缓地转过脸来，那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决绝的冷光，似乎在传达着自己的生无可恋，颓废萧条。</p>

他就着酒意，轻笑道：“小爷我抗旨不遵，陛下想好了要如何责罚于我了吗？可帮我也想好了死法？”</p>

容大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p>

我一步一步朝房中摸索着走去，走到床边坐下，问：“你很想死吗？”</p>

罗全笑了两声，又喝了一口酒，“求之不得。”</p>

我抢过酒瓶，闷着尝了一口，烈酒滑过喉间，辣得我呛咳了两下，而后才说：“那日，大姐来找我，你可想知道大姐对我说的什么？”</p>

罗全目视着我，“她……说了什么？可有何交代？”</p>

我叹道：“大姐来求我，她求我护你一世周全，”低头笑了笑，“大姐果真了解你啊，知道你是什么性子。”</p>

罗全说：“茯苓，我从没好好珍惜过她，死后，还要我……我做不到……”</p>

我说：“这是大姐的最后的夙愿，她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你难道要辜负她吗？”</p>

罗全沉痛道：“我若休了她，她就连可以安寝的地方都没有了。”</p>

我颤抖着说：“人都没了，葬在哪里不是一样？”</p>

罗全闭上了眼，两颗豆大的泪珠从颧骨上滑下，我想，若是大姐看到这两颗眼泪，应是知足的！</p>

我道：“好好活着，不管有多苦都得活着，活到寿终正寝，这是你能为大姐做的最后一件事。”</p>

罗全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我缓缓地站起退了几步，“按照大姐的意思去做吧。”</p>

他脸上酒汁杂着泪水，踉踉跄跄的走到案前，闭目长长的叹了一声，提笔书就后，无言的抬手掀翻了桌案，却看不出神色的变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又回到了床上拿起酒瓶抱在怀中。</p>

我看了看罗全，再而从地上抽出那张休书，打了几眼后，折好交给了容大人。</p>

出了房来，我道：“容大人交差去吧。”</p>

容大人说：“幸而有你。”</p>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出府前又对着宁亲王府的家仆交代道：“好生照顾你家王爷。”</p>

家仆跪在地上答：“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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