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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想起三年前在瑾月姑姑房中看到的那幅“小儿戏猫”的绣件,心里暗暗的泛起一阵怀疑,却又不敢胡乱揣度。</p>
我冷眼看着吴耀简单而纯净的笑容,是那样优雅,那样充满阳光,私心也不愿去打破这份美好。</p>
园子里的芙蓉,在苍穹下婀娜妖娆,浅粉色的新蕊,明媚的就像可以召唤回春天一样。我想了想,幽幽开口打探道:“哥哥,我从来没有问过,云南王府何以没有主母?”</p>
吴耀抬起一直悄落在怀里小猫身上的淡然眸子,一如黑色水晶般的闪耀通透,“不瞒你们,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你们还未来到之前,整个云南王府就好像冰窟一般没有人气。”</p>
沧泱站在旁边疑惑问:“世子何出此言?”</p>
吴耀轻叹道:“偌大的云南王府,日日深夜寂寂,独剩我一人而已,那时年纪尚小,长夜耿耿,每次心里害怕起来,就会忍不住问小厮或是婆子,爹在哪里?爹什么时候能回来?”摇了摇头,“却没人可以回答我,要么低头沉默,要么轻笑安抚,都是欺骗罢了,”冷笑了笑,“我印象里的小时候,就根本没有爹这个人的存在,他,总是公务缠身,以致无暇顾及我的。”</p>
吴耀说时,建宁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她清澈明亮的目光,饱含了理解和恻隐,浅浅细细的柳眉,轻轻颤蹙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里透出淡淡红粉,敦厚的双唇,就好像蔷薇花瓣似的娇嫩欲滴。</p>
沧泱抬手拍了拍吴耀的后背,低声道:“世子是干爹唯一的儿子,干爹心里怎会全不顾及,世子千万不要太妄自菲薄了。”</p>
我垂眼笑了笑,明白这是安慰的话,恐怕吴耀也明白。</p>
吴耀笑了笑,“并非是我妄自菲薄,而是的确如此。”</p>
建宁拉过吴耀的手腕,仰面看着他,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道:“本以为云南王上次打你已是极致,不曾想还有更可怕的,”继续悄言问,“你是怎么熬过来的?”</p>
我道:“是啊,尚有俗语说,打是疼,骂是爱,打骂和冷待比起来,倒算挺好的了。”</p>
吴耀回握住建宁的手,淡淡笑道:“说起来,上次被爹打,我身上虽疼痛难当,可心里其实挺开心的,也可以说我是故意气爹的,因为即便喝醉了酒,我还是有些许意识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他的心里是有我这个儿子的,”视线拂过我和沧泱,“你们说,我是不是挺欠打的?”</p>
我好笑道:“是。”</p>
建宁迅速侧头瞅了我一眼。</p>
我笑了笑,又问:“既然你自小和爹没什么交集,现在干嘛这么怕他?”</p>
吴耀还未及回答,沧泱忙接话道:“分明该是干爹有愧于你才对。”</p>
吴耀苦涩一笑,“是,我之前也是这么想,”低了低头,叹道,“你们以为我身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我就不好奇吗?”</p>
建宁娇声道:“你问了?”</p>
吴耀点头道:“我问了,”眸子里现出一股讽刺来,“记得那次我问他,我为什么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为什么我没有娘亲?”</p>
我忙问:“爹怎么说?”</p>
吴耀摇了摇头道:“爹什么都没说,只是怒瞪了我一眼,叫我跪在地上,他让王升拿了三坛子烈酒,整整喝了两个时辰,我就一直跪着,等着,以为到最后他一定会告诉我的,结果等来的却是一顿家法伺候。”</p>
建宁轻哼一声,“什么家法伺候,分明就是毒打,”蹙眉对吴耀道,“你爹怎么能这样对你呢?”</p>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p>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答案。</p>
吴耀苦笑道:“藤条长着倒刺,一鞭又一鞭的抽在身上,生生的把皮肉刮剌下来,幸好那晚之后下了一场大雨,爹才停止,我才捡回了一条命,府中请来大夫为我诊治,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大夫说我周身筋脉颤动,恐要留下病根,卧床调理了几个月,好在我底子不错,身上倒没留下什么病根,正庆幸时,却发现这病根留在了心里。”</p>
我道:“所以,你后来每每看到爹时,才会不由自主的恐惧。”</p>
吴耀点头说:“不错,可是奇怪的很,那次从小舟上下来,被爹责骂,我反而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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