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十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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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我真是喜欢你这条漂亮的大尾巴。”</p>

秦知所有的动作都被仿佛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盯着眼前的人连眼睛都不曾转动一下。</p>

秦珂也看着他，毫不回避地和他愈发深蓝的眸子对视，“秦知，”她难得地叫了他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放在心弦上拨动着，轻柔地振荡着心脏，“你也喜欢我对吗？我看见你之前的神情了，你在担心我，你在害怕失去我。”</p>

她放慢了语速，故意让他把每个字都听清楚。</p>

“我也很担心，担心再也见不到你，再也没机会把想说的话告诉你。”</p>

秦知愣愣地看着她，连该如何反应都忘了。</p>

他微张着嘴完全不知所措的模样逗乐了秦珂，她低头在他微张着的唇上亲了一口，满眼都是笑意。</p>

“所以，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喜欢你。”</p>

“我喜欢你，也喜欢你漂亮的鱼尾。”</p>

话才说完，她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一手护在她腰间，一手护着她的口鼻，秦珂把她带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p>

四处都是水，秦珂干脆就放弃了挣扎，伸手环住秦知的腰身，顺着他的力道就把头靠上去。</p>

在她要被憋得缺氧之前，秦知终于抱着她浮出了水面，深蓝色的眼眸在浸水后变得愈发地澄澈，一眨都不眨地就直直盯着她，带着不再掩饰的深情，以及狂喜和不可置信。</p>

“你说的是真的吗？”</p>

他的语调里还带着颤抖，双手却环在她身后死死地抱住了她，像是想把鱼尾摆得更远些，却又忍不住紧紧的靠拢过来贴着她，害怕又勇敢地把最残酷的现实完整地告诉她。</p>

“我为什么要骗你？”</p>

秦珂反问了一句，在水底下的双腿卡住他意欲撤退的鱼尾，漂亮的鳞片在此时就像是被驯服了的小兽，服服帖帖地包裹着弧度漂亮的鱼尾，带着冰冰凉的温度，格外柔软的鲛纱从她脚底穿过，像是吹过去一阵清风。</p>

“妈妈从小就和我说哥哥有些不一样，原来是不一样在这里。”她有些不服气地戳了戳秦知愈发精致诱人的脸，“难怪学什么都比我快，长得也比我好看，原来是天赋就不一样。”</p>

她的语气倒像是在嫉妒昨天妈妈少给了她一块糖。</p>

秦知一直在惴惴不安的心却被她的语调诡异地安抚了，他看着眼前并没有表示出过多惊讶的人，彻底在心里松了一口气。</p>

原来，在她看来就是这么点大的事啊。</p>

她不惊讶，也不害怕。还说会很喜欢。</p>

最大的担忧在刹那间落下了心头，他再也忍不住心里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欣喜，就算是将自己整个浸在最能平静包容的大海之中，也再难压住汹涌澎湃的情感，恨不得把她死死地按到自己的怀抱里，再也没有一点距离。</p>

他深爱着的人，也正喜欢着他。</p>

秦知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用最珍视的力量把她环到怀里，像是在捧着一件稀世难觅的珍宝。</p>

“对不起，让你先说出了这样的话。”</p>

他低头把微凉的唇凑过去，剩下的声音含糊在唇齿之间。</p>

“我爱你，我更不能离开你。”</p>

秦珂又一次被浸入深蓝色的海水中，但四周的海水却变得温和而包容，就像是一直停留在她眼前的那双眼眸，倒映的满满全是她。</p>

——</p>

番外</p>

秦知在七岁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和别的小朋友有些不一样，他们不能只听一次就记住旋律，不会在粗粗了解一种乐器后就能用它演奏出动听的歌曲，也不会和他一样，对水有种近乎是迷恋的依赖。</p>

他几乎是用一种动物的直觉，默默地就拉开了和周围的人的距离。包括家里的妹妹。</p>

而就在他十七岁那年，在秦家爸妈为了庆祝他大学毕业的家宴上，他在洗手时就感觉到了脚上密密麻麻覆盖上来的鳞片，一片片细密地像是鱼鳞。</p>

他变成了一条人鱼。</p>

于是所有的秘密都揭开了，包括他为什么不像秦家爸妈，包括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直觉和天赋。</p>

他根本就不是人。</p>

尚是少年的人鱼在一夜的沉思之后做出了决断，用想要独自发展的理由搬出了秦家，藏匿在一座平平无奇的城市的高楼之上，用再消极不过的情绪躲避着正常的人际交流，除了几个还能说话的朋友，孤单得都能去数鱼尾上的鳞片。</p>

如果不是秦珂那样不打招呼，强势又温柔地就扎进他的世界之中，也许他真的会在城市中孤单变老，从此与热闹温暖再无干系。</p>

如果不是她……</p>

秦知想着之前的心事，低头就在怀里的人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想把满腔的爱意和温情就这样传递给她，没想到却刚好惊醒了快要睡醒的人。</p>

秦珂动了动，在他颈侧轻轻地蹭了几下，初醒的声音还含含糊糊的，“唔，我不想起床，让他们自己去玩就好了。”</p>

他们两人在那座小岛上困了两天才被搜寻过来的搜救小队找到，刚回到酒店又被两个女生抱着痛哭了大半天，折腾到快半夜才填饱了肚子梳洗好休息，现在连抬下胳膊都嫌累。</p>

秦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享受着如今亲密的距离，“嗯，你再睡一下，他们不会来吵我们的。”</p>

他昨天跟着她进到房间时就看见了温雅他们几个一个劲地朝着他挤眉弄眼，其中的意思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在感慨他因祸得福，英雄救美，终于抱得了美人归。</p>

不会有人这么没眼色，现在还来打扰他们。</p>

但不起床和接着睡又是两个概念，秦珂一清醒了，也就熄了再睡的心情，反而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欢这里？”</p>

她想到这两天在那座荒凉的小岛上看到的秦知的笑，比这么多时间里加起来都还要多。</p>

他喜欢大海，喜欢它带来的无拘无束和熟悉的包容。</p>

“要是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在这里买套房子住下来，”她皱了下眉，想到现在人少是因为旅游的淡季，如果到了夏天，说不定也会有很多的人，“要不直接去买个小岛也可以，更加安静，没有人打扰，如果以后孩子也有尾巴就不用躲躲闪闪的了……”</p>

她说着一抬头，就看见秦知的脸色发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正想开口问，秦知就怔怔地看着她，语调像是隐瞒了一个比鱼尾更为惊骇的秘密，却又不得不告诉她。</p>

“糟了，我忘了告诉爸妈。”</p>

秦知脸上的笑消退得一干二净，拜良好的记忆力所赐，他立刻就想到了秦珂十四岁那年，秦爸知道有个人正在追她时的反应，要不是秦妈拦着，估计会直接举着小提琴敲那个小男生满脸开花。</p>

那他这是，算监守自盗吗？</p>

“现在打电话去告诉他们也还来得及。”秦珂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安抚不了他，干脆就去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秦爸的电话，三言两语就把最近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并通知了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然后就应了声把手机递给了他。</p>

“爸说有事和你说。”</p>

秦知呆呆地接过手机。</p>

“小知啊，你果然就在边上，”秦爸那边的钢琴声停了下来，秦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也凑到了电话边，“我也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你找个时间回来先把户口本上你自己的名字移出去，不然到时候过户不怎么方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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