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十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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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沉声道：“嫁去李国，是我自愿的。”</p>

他的眼神迷茫而又缥缈，低声喃喃道：“命中注定，怎能违背？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不畏风雨，白头偕老……”</p>

秦珂心中起疑，又是这句话？她问道：“王子殿下最想做的事，难道就是嫁到李国去？”</p>

谢清斜了她一眼，坚定道：“对，本宫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顺顺利利嫁到李国，途中不出什么岔子。”</p>

秦珂若有所思。那目前的任务就是送亲了……可是，如果他跟上次一样，到了李国后，突然坚决不娶/嫁人，那就可怕了，任务世界，或者说能力会不会再次崩塌？这次不会没有重来的机会吧，那可真就凉了。</p>

谢清的梦，一定有蹊跷。为何都与结婚以及嫁娶有关？之前秦珂还曾经以为要嫁人的是自己，谢清只是幌子，然而任务里她就像个工具人，负责一路打怪，护送谢清这个“唐僧”去娶她以为的“女朋友”。</p>

——</p>

步辇停了下来。</p>

大殿前候着的小太监飞奔而来，拂尘一甩，跪地行礼：“王子殿下金安，圣上等了许久了。”</p>

“母皇可还好？”</p>

“好！今日的早膳进了不少呢。”</p>

秦珂上前接过谢清解下的披风，退了几步站了回去。</p>

谢清侧头思索了片刻，对她说道：“你跟我一起来。”不知为何，他很信任秦珂，看到这个人，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明明她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而已。</p>

秦珂紧随他进入大殿。</p>

谢国的皇帝面容苍老，面色蜡黄，灰白的头发稀稀疏疏，有一些没办法梳拢束起，散落下来，飘在额头两侧。她似乎病了很久，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p>

仔细一看，这个女皇确实是谢清母亲的长相，只不过稍显老态，更沧桑了些。不过从轮廓也可以看出，女皇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不然也不会生出谢清这样的儿子。</p>

“小清，你来了。”</p>

“娘……”谢清连跪礼都没有行，直奔皇帝身边，“娘……儿子，儿子今日来向母亲辞别。”</p>

女皇目露不舍：“……也好，都准备妥了吗？”</p>

谢清点点头：“该办的都办好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府上的事物也交待妥了，母亲放心吧。”</p>

“唉，这一天……终归是要来了，朕的儿子也要离朕而去，剩朕一个孤家寡人……罢了，儿子总是要出嫁的。”女皇慢悠悠叹气，仿佛已经精疲力尽。</p>

谢清低下头，眼含泪光：“儿子还是放心不下娘亲，一想到这次就要长久地离娘亲而去……女儿心里就不好受。”</p>

女皇抓着谢清的手，亦是一脸忧伤，哽咽道：“你父亲……你父亲若还在，一定不舍得你远嫁他国。”</p>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出了一会儿神，哀叹道：“小清啊，你要是个公主，该有多好啊……”</p>

他要是个公主……女皇侧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p>

谢清忽然跪地，流出两行清泪，颤声道：“我也恨自己不是女儿身，虽有替母亲分忧之心，奈何却无能为力。只得看我大谢后继无人，看着我谢家的皇位白白拱手给他人，儿子，儿子不甘心啊！”</p>

秦珂在旁边静静看着，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虽然这个场面很动人，然而秦珂只能想到现代还有的重男轻女现象，到这里是完全倒了过来啊。</p>

女皇将谢清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朕的好孩子……朕的好孩子，你自小好强，文治武功不比你皇姐差，朕只恨苍天无眼，造化弄人……”</p>

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晏郡主尖细的声音：“圣上！侄女有要事求见！”</p>

谢清轻轻拭去眼泪，站在皇帝身侧。</p>

大门推开，晏郡主疾行而来：“圣上！何州州牧发来急报，礼河何州段决口，何州附近多地皆遭涝害，千亩耕田被淹，灾情严重。”</p>

女皇一惊，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平顺了呼吸之后才说道：“速招付丞相来，何时的事？”</p>

晏郡主看了一眼谢清，并没有说话。</p>

目光明白她的意思，哼了一声，慢声道：“小清，你先去吧。”</p>

谢清只得依言退下。</p>

秦珂紧跟在后，出了大殿，十分尽责地把手上的披风帮她披上，还顺手打了个蝴蝶结。谢清低头看着，默默无语。</p>

几个重臣匆忙而来，对谢清行礼。</p>

谢清问道：“如今已是深秋，为何还会发生涝灾？何州的情况如何？”</p>

工部侍郎毕恭毕敬回道：“何州最近天气反常，妖邪的很，暴雨接连不断，过八月后，何州官员以为汛期已过，遂放松了些，结果暴雨突至，连下数日，以致礼河决口，各大官员措手不及，这才造成今日局面。消息刚刚传达京中，臣也是刚看到急报，不知王子殿下有何……”</p>

话还未完，便被打断：“王侍郎，你在说什么呢？”</p>

只见晏郡主站在殿门外，斜眼看着她，不快道：“难不成还要圣上和本郡主在殿内候着你？！”</p>

“不敢，不敢。”工部侍郎擦了擦汗，同谢清行了个礼，匆忙进了殿。</p>

晏郡主转身，咬牙嘲道：“哼，狗拿耗子。”</p>

谢清深吸口气，佯装没听到的样子，甩袖而去。</p>

秦珂在她身后，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也不对，要是雄狗的抓鼠技能很好，而雌猫的抓鼠技能很差，为何雄狗不能抓鼠？”</p>

谢清猛地停住脚，良久才道：“……算了。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本意不是要过问政事，只因何州此时发生灾情，加之母皇身体抱恙……我放心不下而已。毕竟这是我的国家，我身为谢国王子关心百姓疾苦，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算了，谢谢你。”</p>

谢清来到大殿南侧，大臣们办公的地方。礼部侍郎见了他，连忙行礼，汇报情况：“王子出嫁的车队已备好，圣上一早下了旨，此行嫁去李国，走阿古道一路，由征北女将卫君带队护送。另外，明日卯时三刻从南门启程，到时，圣上会登城门送王子离开。”</p>

谢清回过神，微笑道：“多谢。这些日子，辛苦韩侍郎了。”</p>

“不敢，这是臣应当做的。”</p>

——</p>

一切事物都打点完毕，已至午时。秦珂从侍从那里接过一碟点心，递给了谢清。</p>

谢清捏起一块，夸道：“你明明是暗卫出身，做起这些事来，倒也还挺熟练。”</p>

“以前做习惯了。”</p>

“哦？”谢清颇感兴趣，“当暗卫前，你还在他处做过工？”</p>

“没有。”秦珂说道：“不过属下和旁人不一样，属下能做梦梦到自己在别的地方，地方的一切东西都很清晰。”</p>

谢清更是惊奇：“当真有这等奇事？”</p>

“……做梦梦到的。”秦珂实话实说，“属下不仅梦到过自己的，不久前还梦到过王子的。”</p>

谢清忍不住笑了起来，满脸不信：“胡言乱语。”</p>

秦珂似是有话想说，谢清收了笑，问道：“看你的神色，是有什么事想问吗？”</p>

“属下想问征北将军。”</p>

“卫君？”</p>

秦珂心中叹道，你难道只认识这一个人吗？怎么还有她？不会不是青梅竹马，而是真的白月光吧。</p>

“卫将军……是要随着礼队，护送王子嫁去李国吗？”</p>

“嗯，不过只送到两国交界。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只是走个形式罢了，李国那边三日前便已启程，在抚州边境候着了，到时候出了大谢卫将军就不能再跟随了。”</p>

听他的语气似乎带有几分落寞。</p>

看样子，这一路也要和卫君同行了。</p>

秦珂内心多少有些不开心，她也不是记仇，只是他真的不想再跟卫君遇上。上个梦中，卫君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手骨生生被人咬断是怎样的痛，幸好只是个梦，不然她就要残废了。</p>

总之……秦珂听见这个名字，手腕就疼。</p>

谢清吃了几块糕点，便摆摆手让人撤下了。</p>

他满脸忧愁，呆坐在偏殿，最终，叹气道：“算了，我们回府吧，母皇今日恐怕是没空再见我。”</p>

他正欲起身，忽见远处晏郡主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脚步匆匆向宫外疾步而去，几个宫人侍从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嬉笑道：</p>

“恭喜晏郡主拿下此重任。”</p>

周围几个女官见了，皆是摇头不语，目露不满。</p>

谢清冷哼一声道：“涝灾突至，众人脸上皆是愁云密布，独她一人，欢喜得连车辇都顾不上坐。自年少时她就是这副德行，别人见到打架冲突，不是躲开就是劝解，唯她一人，拍手欢呼着，挑唆双方狠狠地打，最好拳拳见血，她才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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