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试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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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十六喝完药渐渐昏沉，竹君扶着他躺好，盖好被子。</p>

坐在床榻边，竹君盯着十六苍白的小脸，抬手替他拨了拨额前的乱发，开口道：“荣娘，你看十六这孩子像谁？”</p>

“十六公子是王上的儿子，自然是长得像王上。”荣娘低着头立在床边，只看得到她额上精致血红的花钿。</p>

“是啊！他是父王的儿子，自然是长得像父王。”竹君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继而她又想到什么，脸上腾起一抹稍纵即逝却又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本宫也真是蠢，这宫里的孩子，不都一样吗！”</p>

竹君站起来，放下了床前的纱帘，遮住了从窗边透过的几丝疏漏的光亮。</p>

榻上变得昏沉，十六小小的身影被这一团昏沉吞噬，看不清轮廓。</p>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p>

“安排好了，主子。”</p>

“安排好了就好。”竹君站在窗边，看着宫门前的宫女太监来来去去。</p>

“荣娘，你看这些人来来回回的，在干些什么？”</p>

荣娘走过来，站在竹君身后，开口道：“他们在活着。”</p>

“活着?”竹君奇怪道：“这样就算是活着了？”</p>

“是，主子。”荣娘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主子，他们这样就算是活着了。”</p>

“那活着可真简单。”</p>

“主子，这话您可说错了。他们这样活着一点也不简单。”</p>

竹君沉默。</p>

过了一会，她笑着说道：“倒是本宫想当然了，本宫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活着的苦痛与喜乐？”</p>

“……”</p>

二人说话间，殿前传来了一阵喧哗。</p>

“主子，来人了！”</p>

“来的这样快，本宫还以为要些时辰呢！”竹君笑了笑，一边淡淡的开口一边抬起手轻巧地挑了挑挂在耳朵上的金珠，“荣娘，你说本宫这次把水搅浑，谁有本事在这趟浑水里，拔得头筹？”</p>

“奴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奴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p>

“哈哈，你说的对。”竹君抚掌称赞，“自古成王败寇，就算是在这深宫之中的妇人谋划也不例外。”</p>

“那么……”竹君低头微微整理了一下裙裾，往外走道：“这场交锋就看谁的眼睛看的仔细，谁的手段用的高明了。”</p>

【】</p>

彤云殿前一片肃静，郑婕妤面色铁青，对着面前阻拦住自己的两名太监怒吼道：“贱奴，居然敢阻拦本宫，是谁给你们的胆子？”</p>

“娘娘，不是奴才不让，是殿下有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两个太监对郑婕妤熟视无睹，拦着门的手一动不动。</p>

“笑话？本宫代掌凤印，后宫诸事皆由本宫打理，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彤云殿本宫都进不得？快给本宫让开！”</p>

“娘娘，奴等听的是殿下的命令，殿下说让开，奴才能让开。”</p>

两个太监软硬不吃，将郑婕妤生生堵在殿前。</p>

“姐姐，您这是何苦。您也知道王姬手下这些奴才的性子，您何必上赶着去受气！”黄容华声音慵懒沉醉，穿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裙从郑婕妤后面娉婷袅娜的珊珊走来。</p>

“臣妾拜见娘娘。”黄容华走到郑婕妤面前不深不浅的行了一礼，低头间恰到好处的露出修长光洁的脖颈，整套动作不疾不徐，仪态万千。</p>

郑婕妤面色古怪地看着黄容华这一身裁剪得体的浅紫色宫装，心中升起一阵好笑，说道：“看来黄容华消息挺灵通的，本宫还以为黄容华只知道整日在殿中舞文弄墨，不问世事。”</p>

“娘娘说笑了，本宫就算再不靠谱，好歹还是十三的母妃，孩子受了苦，臣妾这个做母妃的总要过来看上那么两眼。倒是娘娘事务繁忙，居然有空闲来彤云殿这等偏僻的地方。”</p>

两个女人的交锋不分上下，言语之上讨不来什么便宜，两人的注意力又被殿中的哭声吸引了过去。</p>

隔着宫墙，十五跪在生硬的地上抽抽搭搭，听见殿门口传来的喧闹，心中升腾起万千的委屈。跪着的其他几人听见殿前的喧闹声，再偷偷看了一眼十五，低声道：“十五，有人来救咱们了，哭得大声点咱们就能出去，快哭！”</p>

听此一言，十五憋着的那一腔委屈再也忍受不住，抽抽噎噎的哭声逐渐变大，最后变成委屈的嚎啕大哭在空旷的院中回荡。</p>

郑婕妤和黄容华一时进不来殿中，听见里面的哭声立马着了急，差使着人要往殿中硬闯。</p>

“臣妾参见娘娘，娘娘万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