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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过一个红绿灯，便见四个路口的站台上有四个老年人，清一色穿着红马甲、举着小旗子、戴着红帽子在路口指挥交通。明明有红绿灯，为何还要人过来指示？老头也闹不清为何城里有这么多闲置老人天天在路口摇旗吹哨，难道他们家里没有孩子没有家务活计吗？老马不知他们是志愿者，也压根不懂何为志愿者。</p>
返程回来时，只见一处天桥尾儿、大树下，几个人弓背弯腰地在围观，老马不知做什么，也拉着漾漾去围观。原来是两个人面红耳赤地在下棋，其他人在围观，吆五喝六的。老马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棋盘上只有几个棋子，应是到了结尾。许久没有摸棋子的老头心下痒痒，忍不住也低头围观。</p>
“走车呀！吃他马！”围观的一个一米六的汉子在空中指点。</p>
“不不不，人家那儿有炮呢！你不会下棋别乱说！”黑脸胖子冲一米六说。</p>
“你们别瞎搅和！让人家两个慢慢下嘛！”一个穿着及地长裤子的中年人说。</p>
老马琢磨了许久，下了半辈子的象棋，也算有点水准，此刻瞧着那盘棋着实不好下，执红棋的青年人搓搓下巴挠挠耳根，迟迟不知如何走。漾漾站在人堆中，就数她看不懂，她偏看得认认真真，两眼如公鸡的眼睛一样圆溜溜地瞧着众人。</p>
“你走车！走车！少个炮没什么，直接将他老将！”一米六站在青年人背后，伸出食指在空中指来指去。老马听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心下不定。</p>
“赶紧走吧，你僵着十分钟了！哈哈哈……这小伙子！你到底会不会下象棋呀！”执黑棋的老人露出一口黑牙说。</p>
“我看你那样说也行！”黑脸胖子对一米六点点头说。</p>
黑牙老头又催促了几次，青年人按照一米六的提议，出车。谁想对方架炮打车，三下五除二，青年人还没明白过来，对方连走三步，将了红棋的大帅——青年人输了！</p>
“咝……呃……”青年人皱眉不解——还是没反应过来。</p>
“你那样走不是害了人家吗？”黑脸胖子指责一米六。</p>
“没办法走了，输定了！他前几下走错了，不应该连失两炮一马，到后来根本没法走！”一米六理直气壮地指着青年推卸责任。</p>
“来来来给钱吧，两百元！”黑牙老汉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微信的二维码。</p>
“好吧！”青年人面红耳赤又木讷地扫了二维码转账，站起来离开了，走后依然抓耳挠腮地三步一回头。</p>
“来来来，赢一盘给二十块！”黑牙老人重新摆好了棋盘。</p>
老马好久没下，技痒难耐，犹犹豫豫地只不说话。一米六在旁边抽烟，长裤子和黑脸胖子依然在聊方才的那盘棋。</p>
黑牙老人拍着棋子对老马说：“老哥，来一盘？你赢了给你二十，你输了给我二十！”</p>
“呵呵……”老马看着漾漾开颜一笑，而后问他的小探花：“爷爷下盘棋行不行？”</p>
漾漾点点头。</p>
老马于是坐在了黑牙老头的对面，左手搂着漾漾的小腰握着漾漾的小车，右手下棋。十来步以后，双方势均力敌。又过了几分钟，老马赢了，他不好意思地噗嗤一笑。那个黑牙老汉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笑呵呵地给了漾漾，漾漾收过钱美滋滋地塞进了自己兜里。</p>
“老哥你棋技不错呀！咱再来一盘，五十块怎么样？”黑牙老头问老马。</p>
“成嘛！”老马憨笑，想着跟这些闲人、老汉下下棋也没什么，权当消遣娱乐了。</p>
待黑牙老汉重新摆好棋盘以后，两人开始了第二轮对弈。二十分钟后，棋盘上的红黑子均不多了，老马不知如何走，那人也不知如何走，两人卡在那儿动弹不得。任周围的其他三人如何提点、出招大呼小叫的，两人均走不了了。</p>
“你咋走呀？”老马问黑牙老汉。</p>
“算了算了，老哥，这没办法走了！算平了吧！”黑牙老汉一摊手。</p>
“不输不赢，算是平局了！”黑脸胖子说。</p>
“势均力敌，这两老头都可以啊！”长裤子抱着胸称赞两人。</p>
老马还没反应过来，黑牙老人直接开始布局第三盘棋，老马犹疑不决，不知要不要下。</p>
“第三盘一百怎么样？”黑牙老人问老马。</p>
“算了算了！”老马摆手，准备拄拐杖站起来离开。</p>
“哎哎老哥，再来一盘嘛！五十！就五十！我看你也是爱下棋的人，好不容易遇到对手啦，咱还不多来几盘！”黑牙老人笑眯眯地说，旁边的三人一齐附和。</p>
老马一看表还早，对漾漾说：“爷爷再下一盘棋成不成？”</p>
“好的！”漾漾笑着点点头。</p>
“哎呦，小丫头做主呀！”黑牙老汉伸手要拍漾漾的脑门，漾漾闪了一下躲过了。</p>
两分钟后黑牙老汉重新又摆了一盘棋，老马一瞧，这盘棋不好下。沉思了六七分钟，还是没有思路。</p>
“你走个马，然后架炮打他！”一米六说。</p>
“诶！不成，这样，你把炮和车闲着后用，先把马飞过去！直接架炮人家上象你不白费了吗？”黑脸胖子拍着老马的肩膀说。</p>
“老哥快走吧！”黑牙老汉子催促。</p>
老马一听好几分钟，寻思这三人的话，再琢磨刚才那年轻人，隐约觉着有点不对劲儿。他什么也没说，左手搂着漾漾握着车头，右手出车。</p>
黑牙老汉走了几步，老马把手里的废棋望棋盘上一扔，喊着说：“不下了不下了！给你钱，我回去吃饭了！”</p>
“诶诶诶！没下完怎么不下啦？”黑脸胖子伸出胳膊制止老马。</p>
“我下还是你下呀？哼哼！我输了我还下什么？”老马从兜里的钱包掏出五十块钱，扔在棋盘上，拄着拐杖缓缓起身。</p>
“啧！你看看这老头，不会下棋还下什么？瞎搅和！”黑牙老人冲老马说。</p>
老马知他们在激他，只不言语，抓紧漾漾的手不回头地往前走。</p>
“捣乱吗这不是？”</p>
“这糟老头子，真逗！”</p>
“没下完怎么走了——这不是砸场子嘛！”</p>
那几人见下了好大会功夫，只赚了三十块钱，个个觉着倒霉，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老马背后指指骂骂，老马不理会，拍拍屁股大步往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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