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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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寒烟隔着零碎如星的泪花，模模糊糊的，仿佛望见眼前人与她一瞬间都回到了二十年前。</p>

回到了索家一个平常的午后，回到那个有着款款蜻蜓与一池荷花的地方。</p>

那里曾有一人在她面前执笔痴笑，那里曾有一人在三九寒冬日日为她暖手，也曾在炎炎夏日为她熬煮甜羹，那个初见腼腆少言实则却是一身傲骨的狂生啊……如今应该是什么模样？二十年，太长，她不是没记清，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p>

一切的一切，最终和眼前这位紫衣少女的脸，重合在了一起。</p>

尺素伸手想给索寒烟擦擦眼下的泪痕却是意外的被人扑了个满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p>

索寒烟跌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小孩子般无所顾忌的哭，声音洪亮有力的比那出生的婴孩还要出色。</p>

想想婴孩在人母肚皮里憋了十个月，而她又何尝不是孤零零地在这世上独活了二十年？欢场中独自挣扎二十年，再无一亲，也无一友，这积蓄的满腔委屈和怨愤此时若不敞开来哭、散散心中郁闷，又还待何时……</p>

尺素只觉怀里的人软的好像一团糯米糕，温暖又软和，后者的呜呜声传到心上，闹得她的心也是疼得一揪一揪的，滚烫的眼泪湿透衣衫，好像在心口烙下了印记。</p>

尺素一下一下拍着索寒烟的背，无声的安抚着。</p>

半晌，索寒烟才抽噎着，从她心口的位置抬起头来，一张脸哭的有如花猫，还泛着泪花的眼睛直直盯住她，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哭腔：</p>

“你，你是借尸还魂？还是你……没有去投胎？”</p>

尺素看着她这个迷糊的样子，又听了她这个说法，十足十的被逗笑了。但面上也只是浅笑着，伸出手来，动作极尽轻柔的将她脸上的眼泪一一抹去：</p>

“我回来了。我说过，不会忘了你，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向你保证过，不是么。”</p>

——不会的……永远也不会。</p>

那个人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仿佛一切都还和二十年前一般，未变过一分一毫。</p>

索寒烟眼中惊疑不定，面上神情还有着些许慌乱，似乎现在还没有完全相信她。</p>

尺素叹了一声，伸出手去想要再碰碰她的脸蛋，却不想被人躲开了，还被她反手扣住手腕，紧紧攥在手中。</p>

索寒烟从地上站起来，跌坐回凳子上，深吸一口气静了静心，扣着手中似香胰子般滑的一截玉腕，她凝神，转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质问尺素道：</p>

“那你是骗我了？你之前一直都是在骗我了？”</p>

尺素一时蒙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又是指的她哪一句在骗她。</p>

索寒烟登时面现愠色，抓着她细嫩的手腕发起脾气来，疼得尺素直蹙眉。</p>

“你昨日第一次见我就撒了谎，是不是？你装作不认识我，你骗我？！”</p>

眼见哭花了脸的人一双细裁柳叶眉近乎倒竖，怒气冲冲，难以平息，尺素面上不敢否认，心下却放心了不少。</p>

但索寒烟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来气，直觉得她默认了故意骗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身子发着抖，手上的劲儿也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大。</p>

尺素呼着痛，赶紧哀声讨饶，索寒烟冲她哼一声，松了劲道正要不依不饶的说教几句，却听外间忽的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p>

“妈妈，隔壁的唐二爷来问。”</p>

二人眸中俱是一惊，索寒烟立马清清嗓子镇定下来，声音恢复到以往那和着花香和脂粉香的甜腻味儿，扭头就冲外间道：</p>

“知道了。先把人好生招待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