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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臧俊应卯归来的时候,经过了京口里西市,只见那原先卖字画的摊位,被一个游方道士给占了,那道士仙风道骨,虽然须眉泛白,却仍然精神矍铄,那道士的幡子上写了几个大字“看相、治病、驱魔、祈福”,还有一列小字“铁口直断、不灵免钱”。</p>
他若有所思,敲了敲车壁示意车夫停车,亲自下车问道:“道长善治病乎?”</p>
那道士白了他一眼,道:“贫道走南闯北,不管识得不识得的,都唤在下一声‘仙长’,你这书生好生无礼。”</p>
臧俊是个没主意的,被他一唬,连忙行礼道:“是在下失言了,敢问仙长,贱内久病缠绵,药石无灵,仙长可能治?”</p>
那道士却并不答话,只将手中的拂尘往怀中一塞,竖起右手,大拇指在四个指头的指节上掐算了一番,问道:“尊夫人可是属鸡,辛酉年生人?”</p>
臧俊大惊失色,不由得信服道:“仙长果然神仙中人,还请移驾鄙府,救人于危难。”</p>
那道士摇头道:“尊夫人并不是生病,而是被恶灵缠身了,待我去会会这恶灵,好教它知道我茅山白云子的厉害。”</p>
臧俊想到上次亲眼看到的,郑氏的诡异举止,觉得很有道理。他连连点头,忙亲自扶了那道士上车,一同向臧府去。</p>
前头臧俊刚带着那道士踏进家门,这边严妈妈已经得到了消息。她兴冲冲地来到郑氏屋里,假作送点心的机会,悄悄给郑氏使了个眼色。</p>
郑氏会意,虽然早已安排妥当,此时也不免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现出些按捺不住的期待。</p>
萩娘本就在一边诵书,见两人这般做派,心下了然。</p>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思要藏起来,千万个人都猜不出。而一旦知晓了对方的心思,再针对性地去观察她的神情,不免一看一个准。那个成语“疑邻偷斧”不就是说的这个道理吗。</p>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以静制动。</p>
只见萩娘吩咐了采棠几句,打发她往西苑去了。</p>
这边郑氏固然是运筹帷幄,万事绸缪于心,那边萩娘更是心思奇巧,取栗于烈火之中。</p>
果然不多时之后,臧俊打帘子进屋来,同郑氏说道:“夫人,今日我遇到一位仙长,道行十分高深,他说你身体久久不愈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有恶灵作祟。因此我请了白云子仙长来家中作法,还请夫人包涵一二。”</p>
郑氏含笑说道:“老爷对妾身体贴有加,妾身多谢老爷关怀。”又对着萩娘说:“大娘一定也能体谅你爹爹的良苦用心吧。”</p>
萩娘冷眼瞧着,郑氏的确是一片心喜的样子,不由得冷冷道:“儿自然谨遵父亲的意思,只是所谓的仙长,仙人,多是虚妄,父亲不可尽信。”</p>
臧俊不高兴了,说道:“小小年纪,懂什么道理,这仙长自然是道法高深的,是为父亲自为你母亲请来的,所谓信则灵,我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母亲的病的。”</p>
萩娘心内冷笑,不再多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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