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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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黄美佳打断了陈博佳金。</p>

“阅人无数，我是说”陈博佳金正讲得起劲，不小心嘴瓢了。</p>

这令他面红耳赤，咽了口唾沫，继续回到正题。</p>

阅人无数李总管纵使见惯了大风大浪，哪料到对方为了金蝉脱壳竟公然出手攻击女流之辈，猝不及防的腹部挨了一脚，一屁股坐倒在地，手上的劲儿松了，贼人趁此机会逃之夭夭...........</p>

陈博佳金照着刚娃的剧本，绘声绘色地复述出来，差点就要笑场。但见黄美佳一脸严肃，只好硬绷住。</p>

“然后呢？”美佳听到关键之处，陈博佳金却不讲了。</p>

“没了。”</p>

“那个坏人呢？”</p>

“跑了。”</p>

“她怎么样呢？要紧吗？”黄美佳眉头紧锁，显得十分焦虑。</p>

“你说李洁玉？她能有什么事，她人高马大，身体比我还壮实，辅导员打算这学期给她加综合分，本来还想弄个表彰，但考虑到社会影响，只限班内表扬，你说有没有奖金呢？”一提到奖金陈博佳金不由得心驰神往。</p>

黄美佳不接他话茬，她在思考，要是看到正在发生的犯罪自己会勇敢挺身而出吗？自己有能力或有胆量吗？她开始感到害怕，或许她会退缩，成为沉默的大多数，一个女孩子，势单力薄，别说抓贼了，就算是被贼偷了也不敢吭声，若是当场发现了，还得担惊受怕对方会不会报复。学校地处园艺山上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是规划中工业开发区，治安状况堪忧，此前已经发生过无数起在公交车上的盗窃事件。学院主攻财经专业方向，全校男女生比例低到了1:3。被盗的绝大多数是女生，当场发现小偷行窃，满车人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目送小偷下车。但不能一味去苛责群众冷漠。试问在一辆几乎全是女生的车上，出现一位见义勇为侠客的概率能有多大？</p>

也正出于这方面考虑，校方才想出了组织学生到站台执勤的计划，发动广大人民群众联防联控维护周边治安。一开始都安排男生，但是学生们能挣实践分的机会着实不多，为公平起见，后面也就放开了性别限制，结果这一通操作下来，执勤的女生比男生还多，才有了李洁玉勇斗蟊贼的“负伤”事件。</p>

这一周，学校汲取了经验教训，把执勤人数直接翻倍。这正是陈博佳金这种“懒惰份子”能够顺利选上的原因，而其他诸如打扫教学楼，助残等加分项目早就人满为患，预约也需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不过就算人数翻倍，女生还是比男生要更加积极，这次执勤只来了陈博佳金一个男生。</p>

见黄美佳沉默不语，陈博佳金觉得自己刚刚说错话了，早知道刚娃说的那些添油加醋污言秽语就不靠谱，这下可给黄美佳留下了轻薄的印象。</p>

这趟13路公交车起码等了有二十分钟，但陈博佳金却感觉很短暂，跟黄美佳还有好多话没讲。</p>

车辆到站后，原本排好的队伍出现了拥挤，大家争先恐后都想提早上车抢座位。陈博佳金眼睛扫过车门，看到一个身穿蓝白条纹POLO衫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更意外的是他居然把手伸到了前面一个戴遮阳帽的高个子女生挎包里，陈博佳金心不由得跳到了嗓子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现场唯一一个目击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电光火石间闪过无数可能，但他终究只能愣愣地看着，直到中年男子放肆把手缩回来。还好还好，谢天谢天地，他手里是空的。</p>

陈博佳金正感万分庆幸之际，那名中年男子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从容地跟前面受害女生一起上了车。</p>

纵然本性懦弱，他也不忍看到一个女孩被偷两次。第一次可以解释为来不及反应。可第二次看到还在装聋作哑，那就真过不去良心这道坎。</p>

眼看机会稍纵即逝，他拉了拉黄美佳衣袖，摘下帽子递给她说：“有情况，帮我拿一下，我上车去看看。”随即一纵身也跟着上了公交车。</p>

直到车上再也挤不下一个人，13路公交车才满载着一众天府学院莘莘学子缓缓启动。</p>

陈博佳金和那个被盯上的女生中间隔了好几个人，他左突右挤，找了个方便观察的位置，好在学院主要以女生为主，个子都不太高，他能够同时看见中年老贼和高个女生。</p>

老贼上车后左顾右盼，贼眉鼠眼之色一览无遗，而目标女生却毫无防备，陈博佳金看到她并没有同行伙伴，手上又捏了一把汗。</p>

兵法讲究敌不动，我不动。老贼没有进一步动作，陈博佳金也不敢贸然行动，他没有喝住老贼的勇气，虽然车上的有一些男生，但是个个看起来细皮嫩肉，不像帮得上忙的样子，况且在这个社会，纵然满车肌肉男也枉然，到了紧急关头不一定会有人伸出援手，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本事阻止罪恶。</p>

车过了两个站，老贼脸上有了丝喜色，似乎看到了下手时机。不能再等了，陈博佳金奋力挤到了目标女生跟前，他本想用身体挡住女生，防止老贼下手，但是一低头却看到了女生包里的一本教科书，顿时计上心头。</p>

“同学，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下午英语精读课老师在课上有没有点名，我逃课了！”公交车行驶时发出轰轰隆隆的噪音，陈博佳金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p>

“啊，你是哪个班的？”女生戴着太阳帽，染过的长发泛着的金光，她转过头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搭讪的陌生人，一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p>

陈博佳金这才看清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生的样子，她很漂亮，或者说妆很好看。</p>

“我跟你一个班的，你忘了？我就是上次老师让我回答问题，我说.....”他故意凑近了她耳朵，压低声音念出了一句英文。</p>

“Be careful Thief！”</p>

高个子女生怔了一下，然后扑棱扑棱眨了眨眼，陈博佳金发现她的眼睛特别漂亮，和黄美佳的大眼睛比也毫不逊色，可是高个女生脸部骨骼要比黄美佳这种身材小巧的女孩更加粗大，看起来颇为成熟。</p>

反应了好一会，眼前的漂亮女生摸不准陈博佳金的虚实。</p>

陈博佳金急得又说了一遍，那女生才眼神一定，大声回答“哦，老师今天没点名。”虽然她的声音刻意装作很平静，但陈博佳金却分明可以捕捉到她眉间和嘴角的慌乱。</p>

女生都一样，甭管高矮胖瘦，面容成熟或幼稚，心底里都很脆弱。</p>

身穿POLO衫的老贼见有人跟目标聊天，便知无法得手，向车厢中部走去。</p>

陈博佳金心念一动，坏了，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一车，要是他去另寻目标下手，总不能对这里的每个人都故技重施吧。</p>

忽然他感受耳根一阵温热，左边半根胳膊变得酥酥麻麻。</p>

“Who is Thief？你指给我看看。”那女生本来就比陈博佳金高半头，嘴唇刚好在陈博佳金耳朵的位置，或许是怕人听见，她凑得特别近，几乎就要贴在他耳朵上面。</p>

耳朵被女生喷出的温热气体一激灵，陈博佳金差点一哆嗦没站稳，他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眼神瞟向了老贼身上，用半熟不熟的椒盐味英语说道：“The old man who dress write and blue。”</p>

只见老贼隐没在人群中，看不清手上的动作。陈博佳金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想摆脱面红耳赤的尴尬的处境——刚刚女生嘴里在他耳朵上吹出的气息令半边身子都还在发痒，他竟主动朝着老贼走了过去，老贼挤到了后门口便停下不动。</p>

陈博佳金也做出一副准备下车的样子，车快到第三个站台——“上马新村”站。若是老贼打算下手后马上开溜，这一站便是良机。陈博佳金虽然和老贼相隔不到一人，却全然没有想好应对之策。平心而论，他没有李洁玉那种挺身而出的英勇无惧，一个平常跟女孩说话都要支支吾吾半天，一个见到心动的女孩都要绕着走的男生，哪有当头棒喝制止犯罪的勇气？</p>

他心里掠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到了对方掏出刀来让自己血染当场，一瞬间他脸上闪过紧张、局促、手足无措等各种情绪，可是“害怕”却不在其中，在那个漂亮金发女生的注视下，他没有害怕可言。</p>

车子在上马新村站刹停，老贼从容地下了车，手里空空如也。如果陈博佳金没有产生错觉，老贼下车后还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仿佛带着嘲讽。</p>

“大家快看看有没有丢东西！”——这话陈博佳金原本想喊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却怂了，倘若真的有人丢了钱包或手机，那别人将怎样看待自己，马后炮的胆小鬼，或是看见偷东西不吭声软蛋怂包？</p>

他后怕地出一头冷汗，却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地说：“谢谢你，同学。告诉我你是几班的？”</p>

他回头，看见高个金发女生脸上绽开了甜美的微笑。她笑起来真好看，鼻子高挺而细长，陈博佳金不由得浮想联翩，这样的美少女若放在平时，追求她的男生不知道有多少，自己连跟她说话都会排不上号吧。</p>

“不客气，可我不是你同班同学。”他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你的英语精读课本是大一的，而我......"他顿了顿说，“我已经大三了”</p>

女孩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笑容更加明媚。</p>

“我知道了，谢谢学长！”</p>

陈博佳金摆了摆手，也不禁抿嘴笑了一下，不过在公众场合，他这种应酬式的笑法更像是嘴巴抽筋。</p>

“不客气，大家一个学校的，下一站我就下了，我还得回去执勤，你多注意防范哈，看好自己的包。”陈博佳金恨不得立马就从车窗跳下去，他手心和脚心都在冒汗，他从没有当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这么多人的面，对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异性说过这么多话。</p>

女孩对他的话感到不解，她说：“学长，可以留个你的电话给我吗？我还不知道你名字。”</p>

陈博佳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耳朵发烫，小声报出了电话号码，女孩不假思索摁下了拨号键，说让陈博佳金也记一下她号码。</p>

“学长，你是正在通话中吗？”女生放下电话奇怪地问。</p>

陈博佳金懵圈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发现“24班团支书黄美佳”正在来电。</p>

他一时愕然，想要马上挂掉，他不习惯在公众场合接电话，不习惯在摩肩接踵公众场合接女孩的电话，更不习惯最在一个漂亮女生面前接另一个漂亮女生的电话，但他别无选择。</p>

“喂，你在哪里呀？学生会的姐姐在问你啦。”</p>

“你跟她们说，我马上回来，回来再跟你解释，拜。”倘若在平日，接到黄美佳电话他肯定会欣喜若狂，可现在他只想马上挂掉。</p>

然后他才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学妹以152****打头的未接来电：“还没请教你叫……”</p>

女孩大咧咧抢过手机，在联系人备注里输如入了三个字——“林若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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