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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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曦葵站在门口看到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怕的爸爸，今天居然哭了，她自己也跟着哭了。但她感觉有个人在看着她，顺着这目光，看到苏璃在强忍疼痛一脸微笑看着她，气色很虚弱。</p>

苏顶力赔了苏建国一家医药费，还打了他自己的儿子苏三，只不过打的不疼，就做做样子，背地里和自己的儿子说做得好。</p>

没过几个月，梦曦葵的妈妈因为病重离开了人世，在村长苏建国的号召下，帮助梦千秋让他老婆安然入土。而梦千秋也在几年后，因为劳累过度，散手人寰，丢下了梦曦葵，梦断月和梦曦心，苏建国把他们三个接了过来，和苏璃一起住，这让苏建国这个本来就不富有的家庭，更加入不敷出。但当苏建国看到，苏璃和这三个梦家小孩开心的玩耍在一起，觉得再累也没什么。</p>

时间过得很快，苏璃和梦曦葵都到了上初中的年纪，他两一起去镇上的初中念书。学费，生活费什么的，自然会比之前待在家多一些，而且苏建国也知道，不能亏待着苏璃和梦曦葵，即使再累，也要挣够钱，给苏璃和梦曦葵买好衣服好裤子好鞋子穿。</p>

他记得他第一次打梦曦葵，是因为梦曦葵不想穿新买来的裤子，硬是穿着那补丁很多的旧裤子去上学，苏建国立马呵斥梦曦葵，要求梦曦葵换上去，但梦曦葵就是不肯换。说知道苏建国挣钱不容易，不想让苏建国再忙再累了，气的苏建国打了梦曦葵，说了句：“你是老秋的女儿，我苏建国再累，也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今天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可我已经有了四件新衣服，四条新裤子，还有四对新鞋子了，可啊璃只有一件新衣服。”梦曦葵哭了起来，苏建国那天也哭了。苏建国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里面，难免都会有攀比比较心理，不能让梦曦葵受委屈，所以他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买一些好的衣裤鞋给梦曦葵。</p>

现在的梦曦葵越长越漂亮，一点都不像是以前那个喜欢和苏璃下河捉鱼抓虾的鬼姑娘，这让苏璃每次被梦曦葵挽起手的时候脸容易特别红。“嘻嘻，啊璃，你脸又红了。真可爱。嘿嘿。”梦曦葵挽住苏璃的手，也不管苏璃答不答应。</p>

“没没没有，乱说，我才不脸红呢，你才脸红。”现在的苏璃已经长得很高，扭过头不让梦曦葵看到自己红红的脸。</p>

“噗嗤，躲，我也还是能看到，略略略。”</p>

梦曦葵很调皮，还强行扭回苏璃的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个是早恋的孩子，在秀恩爱呢。</p>

苏璃加入镇里的初中篮球队，并且带队拿了全市初中篮球第一，校长为此给了苏璃100块作为奖金，没把苏璃乐坏。</p>

苏璃开心的找到了梦曦葵，要带梦曦葵去买一些发箍和女孩子用得东西，被梦曦葵拒绝了，最后买了衣服裤子给梦断月和梦曦心，还买了一些水果回家，吓得苏建国以为苏璃去偷东西，才来的那么多钱，操起棍棒差点打了苏璃。</p>

苏璃和梦曦葵同时上了高中，都要去市里读书，花费的钱自然更多。</p>

这时候的苏建国头发花白了起来。</p>

苏璃做出决定-弃学，即使苏建国打断了4根棍子，他依然选择这么做，供成绩比较好的梦曦葵读书。</p>

那年，苏璃要外出打工那天，梦曦葵送苏璃到村口。</p>

“曦葵，我不在家，你要好好读书，外面世界很大的，一定要考上你想去的博仁大学，以后我打工养你。”苏璃轻轻抓住梦曦葵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p>

“啊璃，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考上博仁大学的。”梦曦葵现在长似仙女，肌肤雪白，诗经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契合她的美。</p>

梦曦葵眼睛微红。</p>

苏璃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长到大的女孩，离别之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亲了一下梦曦葵的脸。</p>

这下梦曦葵真的哭了，而且越哭越大声，把苏璃吓坏了都，以为是因为自己亲了梦曦葵，梦曦葵才哭的，一直安慰着梦曦葵。直到去往市里的班车司机叫了，梦曦葵梨花带雨，强忍着不要哭。</p>

见状苏璃惊疑不定地上了车，找了个位置靠在窗边，还不忘和梦曦葵挥挥手，笑着用唇语说：“你读完大学，我娶你。”</p>

梦曦葵当然知道苏璃说什么，刚刚忍着的哭意，如大洪一泻千里。</p>

“呜呜呜......”</p>

苏璃见状，伸头出窗外喊道：“曦葵，不哭了，回家吧，听话！我再也不乱说话了。”</p>

梦曦葵没力气回答苏璃，只能点头，没有回去，直到车消失在村口十几分钟天边翻起鱼肚白，梦曦葵才不情愿转过身，立马看到不远处的苏建国夫妇正看着自己笑，梦曦葵慌忙地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害羞地脸埋着双手，两腿似车轱辘。</p>

就这样，苏璃打工挣到的钱给梦曦葵读书，同时也会留一些给苏建国夫妇，还给上了博仁大学的梦曦葵买了手机，两人一有时间会保持着通话，他自己跟着食堂大部队吃食堂的饭菜。</p>

长久以后，苏璃难免有了自卑心，尤其一次前往梦曦葵大学时表现的淋漓尽致。苏璃来到她们宿舍，梦曦葵没在宿舍，于是苏璃只好对着她们宿友说，她是梦曦葵村里的亲戚给她带了一些水果，可是这些舍友却笑着说：“你长那么高，不是梦曦葵的亲戚，你是她做梦都会说的苏璃，也就是她以后的老公。”苏璃哭着离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p>

梦曦葵毕业后，她没有选择灵水市里的工作，而是回到县里当了语文老师，并在那年和苏璃结婚，全村人都来给这对年轻夫妻祝贺，村里点放的烟花让这对新婚夫妇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p>

苏建国夫妇却扛不住了，长期的劳累还是让当初身强体壮的苏建国病倒了，母亲也不知道患了什么疾病。可能都老了，加上之前那么累，身体实在顶不住，只看到苏璃和梦曦葵成婚，却看不到怀了苏念葵。</p>

在苏建国夫妇双双过世不久，来了几个人，自称是梦家人，接走了梦断月和梦曦心，还要求梦曦葵和苏璃离婚，和他们一起回到梦家，梦曦葵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送别梦断月和梦曦心后，在家安安心心养胎。</p>

可上天对这家人一点也不同情，总是给这家人带来意外，就在梦曦葵因为肚子疼前往医院，她知道是产前症状，折腾了半天却迟迟不见苏念葵出来，门外的苏璃一直担心地抓着自己的头。</p>

那时候一个医生走过来。</p>

“老的和小的，你要哪一个？”</p>

“什么？医生，你说什么！”苏璃完全不敢相信是这个结果，“你骗我的对不对？医生你骗我的对不对？”</p>

“苏先生，我没骗你，你太太现在这个情况很严重，只能保一个。”医生似乎见惯了这样的事情，用低沉的声音说。</p>

苏璃慌张了起来，死抓自己的脸，双眼全是血丝，还使劲扯了自己的头发，即使头发掉了，一点疼痛感都没有。</p>

苏璃现在的呼吸很急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情。</p>

“要大人吧。”苏璃终于下定决心了，双眼通红着，靠坐在走道边。</p>

但让人觉得意外的是，苏璃听到了小孩的哭声。一瞬之间脑子一片空白，不顾护士的阻拦冲进去，却发现梦曦葵一脸惨白对着他笑，一下没忍住，眼泪崩了出来。</p>

“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为什么！”</p>

苏璃一眼都没看襁褓里的苏念葵，脖子上的青筋冒得特别明显，声斯揭底的喊了出来。</p>

“先生，先生，先生。”旁边的护士拉着苏璃，苏璃一把甩开护士的手，“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曦葵要走了，都怪你们，都怪你们。”</p>

“请你冷静一下，你的妻子只是比较虚弱，暂无大碍。”这个被甩开的护士一口气说完，生怕苏璃会做出什么更加严重的举措。</p>

“什么？你说什么？曦葵没事？”</p>

苏璃这时候才看着护士襁褓里的苏念葵，哭得鼻涕都流出来。</p>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p>

把襁褓里的苏念葵拿到梦曦葵眼前，梦曦葵看到了一个哭着，脸红彤彤的苏念葵，嘴巴还不停的咬着自己的手又放开。</p>

梦曦葵见状，笑得很开心，虽然没有力气了。</p>

贼老天给了这对年轻夫妇希望，却又掐灭了，梦曦葵还是没有撑住，那天外面刚刚升起了太阳，旁边的苏璃疲惫地睡着了。</p>

她能感觉自己非常的虚弱，好想好想睡上一觉，但她一点一点转过头，看着坐在凳子上把头靠近自己床的苏璃，使用全身力气，使得没有血色的双唇碰了苏璃的头，很没力气的说：“啊璃，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为...什么...叫梦曦葵吗？因为...我...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是太阳...刚刚升起...窗外面...有...有一朵...爸爸种的...向...日...葵。”</p>

梦曦葵眼里留下了两行眼泪，闭上眼那一刻，内心说：“啊璃我爱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