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访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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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稳，丞相大人敛袍下车，却才挑起了车帘子便怔住了。</p>

小巷里，两车迎头相会，丞相大人定在车门处，半惊半愕的瞧着对面，舒凌从车里把那娃娃托扶下来。</p>

司徒靖轻轻一咳，敛去一脸的错愕，平静的走下车来。</p>

陆颜之紧随其后，同样一怔。</p>

舒凌拱手行礼：“见过丞相大人。”</p>

易尘追见舒凌这么行礼，便也学者模样拜了丞相大人一礼。</p>

“舒将军多礼了。”丞相大人笑的和善，便落下眼来打量着跟在舒凌身后的这个娃娃，“这位想必便是帅府的小少爷吧。”</p>

舒凌一笑。</p>

原以为能当君寒儿子的娃娃怎么说也得是个凶神恶煞的小狼崽子，没想到居然长得如此玲珑可爱，不像小狼崽，倒似只羊羔。</p>

这么一个孩子真的能在君寒那个魔头活阎王手上过活？</p>

丞相大人打量的时间有点久了，看得易尘追稍有些不自在。</p>

丞相大人方过不惑之年，眉间有三壑，不笑时便是一副严肃模样，多少有些令人怯畏，但若笑起来，还是挺慈祥的。</p>

“二位也是来拜访张先生吗？”舒凌笑问。</p>

司徒靖笑回：“巧了。”</p>

舒凌敲开了小院的门，便笑着抬手作请，“大人先请。”</p>

司徒靖笑而回礼，便抬腿先进了门。</p>

陆颜之惴惴不安的跟进前，瞟了丞相一眼，丞相大人便稍稍眯了眼，示意了摇头意思——无妨。</p>

今日双方都得偿所愿的见到了张先生——许是因为丞相和陆颜之都在。</p>

果如陆颜之所料，张先生见舒凌的脸色并不十分好看。</p>

来了三天，易尘追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张先生，便在大人们相互对礼时悄悄多打量了几眼。</p>

张先生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瘦弱，反倒却有一副不似文人的魁梧身形，虽已苍老略显佝偻，却还是很精神，半点不像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p>

城隅小巧的简屋里塞进五个人，空间稍显紧凑，却正好是交谈的距离。</p>

张先生将来人挨个打量了一遭，便笑，“先前老朽有疾在身，不便见诸位，多有失礼还望见谅。”</p>

“是晚辈叨扰了。”</p>

易尘追坐在舒凌身后，觉着此间气氛稍有压抑，便闷沉沉的，不敢说话。</p>

张先生却注意到了他，于是捋着花白的胡须，道：“便是这个孩子？”</p>

司徒靖见他打量这孩子的神情稍有疑顿，便赶忙和礼道：“这孩子瞧来仁厚，眼中却有精光敛敛，想来是个聪慧的孩子。”</p>

易尘追疑怔怔地瞧了丞相大人一阵，懵里懵懂的，有些摸不透所以。</p>

张先生没讲话，只细细打量着这娃娃。</p>

舒凌稍有些出乎意料的瞧了丞相大人一眼，便拱手请道：“望先生能收我家少爷为徒……”</p>

张先生搁下手来，“我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问小友。”</p>

丞相见张先生松口似乎肯收这孩子，便自觉地起了身，笑道：“既然先生要单独测问这孩子，那我们大家就先去屋外回避吧。”</p>

舒凌让丞相大人的这股热情劲儿给惊到了，神没晃过来，身子却已乖乖跟着站起来了。</p>

“诶……？”易尘追一听自己要单独留下受问不禁有些慌张，于是追了一眼去瞧正在关门的舒凌。</p>

舒凌冲他握了握拳，无声鼓励罢，便拉紧了门。</p>

易尘追轻轻一叹，正回身来，稍稍垂着头，等候测试。</p>

“你，抬起头来。”张先生稍敛了笑意，神情却和蔼。</p>

易尘追乖乖抬起脸来，“先生……”</p>

门窗皆闭，屋中光线稍暗，却是这孩子的一双明眸澈亮如晶，目光炯炯却润柔如水，眉长而锋敛，不甚凌人，潜有不凡气度，却与君寒截然相反。</p>

这孩子果如丞相大人所言，眼藏精光，瞧来仁厚却非憨实。</p>

这一番打量下来，张先生还算满意，便道：“山中有兔有虎，兔为虎猎，草为兔食，何如？”</p>

“……”易尘追愣了一下，稍有色惭道：“兔食草、虎食兔皆为天经地义，不如何吧……”</p>

闻言，张先生浅笑，又问：“为保兔而屠虎，可否？”</p>

“不可。”</p>

“为畜虎而敛兔，可否？”</p>

“不可。”</p>

“若强令虎兔为友，又当如何？”</p>

“……这不可能吧……”</p>

易尘追这一答却彻底逗笑了张先生。</p>

于是易尘追只能傻笑着挠了挠脑袋，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p>

片刻，张先生笑罢，便摆了摆手，“今日你且先回去吧，明日辰时来我院中，咱们再好好讨论这虎兔同山的问题。”</p>

易尘追怔了一下，“先生打算收我了吗？”</p>

张先生点了点头，“便算你我有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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