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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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瑜城向来都是水多的，城里穿行了三条河，到了雨季，瓢泼大雨更是下的连绵不绝。</p>

已经接了三天，都快把城淹了。</p>

偏偏江湖大会的地点就选在东瑜城外的孤风山上，不远处便是沧海阁所在，欲进山还得先渡河。</p>

此山亦是沧海阁登顶江湖首尊之处。</p>

今日午时，雨稍停了片刻，湿气未落，润得空气格外清新，数日不曾露面的太阳终于也剥了浓云掩盖，撒了柔辉，在天边挂了道彩虹。</p>

彩虹恰好就架在孤风山上。</p>

君寒在黑甲院的高阁里，正可俯瞰整个沧海阁。</p>

“阁主，”来者行了礼，便道：“安插在各派的眼线均已受命。”</p>

君寒微微颔首，“城外的河，水位涨了多少？”</p>

“一尺。”</p>

君寒抬眼瞧了天间渐散的云气。</p>

江湖各位帮主已陆续到达孤风山，距离江湖大会还有两日。</p>

近两日西南风盛，水汽难凝，雨过即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p>

“等我到了山顶会堂，你们就开始行动，准备妥当后便在山下待命。”</p>

“是。”</p>

简单吩咐完，君寒便抽身离了阁楼。</p>

早在君寒训出铁麟军之前，沧海阁便建成了，且一现世便在江湖上掀了轩然大波——</p>

先是君寒本人独挑了江南五位侠领，接着便是他亲手培养的四个杀手，五天击杀十五位江湖名士，其中还有几位名门公子。</p>

这腥风掀得惨烈，沧海阁便被数大门派接连讨伐了三个月，至东瑜城北、孤风山，君寒一举将联手的三大门派围逼于此山之巅。</p>

其中便有当时的江湖首尊——蜀中唐门。</p>

然后，沧海阁就得到了首尊的位子，唐门之主就此隐退，十年前因病而亡，如今执掌唐门的是他侄子，唐申。</p>

如今沧海阁有什么动静，闹腾的不光是江湖，就连寻常百姓都爱伸着脖子来凑个热闹。</p>

尤其今日，唐门的马车从东瑜城中过，城中百姓无不驻足观看。</p>

未时一刻，君寒左右带了两个随从便简装出了沧海阁，怜音在安阁中瞧着他出去。</p>

天间艳阳高照，地上的水却尚未凝干，于是天地相映，共衬了一道明媚。</p>

唐申的马车正好从沧海阁后门驶过，恰有一阵徐风携着雨后芬芳拂上安阁，隐约带了一丝清冽。</p>

怜音本欲回屋，此风来时稍顿了一步，回眼，却察不见端倪。</p>

车中并不只载了唐申一人，他身边坐了个家仆打扮的人，脸貌瞧来甚年轻，利眼剑眉，气度半分不似家丁。</p>

“君寒这次明显就是摆了场鸿门宴，想必入了山就不那么容易出来，江湖门派尚且如此，何况李兄……李兄当真要随我一同入山？”</p>

被唐申唤作李兄的人名唤李天笑。</p>

李天笑点了点头，“不论如何，必须走出这一步，否则仙门百家，污耻难雪。”</p>

唐申摇了摇头，眼中亦蹿起一抹狠色，“众人皆知君寒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他竟能凶残至这等地步！”厉罢，又叹，“也罢，事到如今，不肯随波逐流，便只有铤而走险一途了。”</p>

两人谈话间，马车已在河边停稳，下车却见君寒在同岸不远处冲他们笑。</p>

唐申挂着张不冷不热的漠脸，拱手先向君寒行礼，“君阁主，别来无恙。”</p>

君寒亦拱手回之，“既然碰巧会面，不妨同船共渡？”他说时，一条渡船正泊岸边。</p>

唐申心里咯噔一落，却还是稍有平静自如的应了。</p>

君寒颇有涵养的候那两人先上。</p>

端的一手好道貌岸然。</p>

李天笑半垂着头，尽量不想在君寒面前露脸，却还是不慎，脚下绊了一下，恰被君寒托住了胳膊。</p>

“当心。”</p>

“多谢……”李天笑强绷着弦收回手来，君寒却尚有几分兴趣的在他身上留了一眼。</p>

船上，唐申留意了君寒带来的两人——虽然沧海阁的衣裳将全身上下都包的严实，脸上还戴着张黑铁面具，连相貌也无法窥视，但从他们身上的杀气来看，这两人定是君寒亲手培养的那四个杀手其中之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