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天狼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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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里望幽渊外的寒山镇是如今仅存的神徒聚集之地，也可说，这里所聚集的是世上最后的神徒。</p>

“把剑放下。”寒山寂沉声吩咐。</p>

那执剑的都是些少年人，血气方刚，见了外敌便不肯罢休，便没有立刻照办。</p>

“可是……”</p>

“放下！”寒山寂重复了一遍。</p>

无奈，那群少年只能不甘的收起锋刃。</p>

君寒却在此时略略扫了那群少年人一眼，轻笑，道：“又新出了一辈吗？”浅问罢，他又收眼瞧住寒山寂，言中淡有讽意：“你们这孽债还真是不死不休呐。”</p>

“你——”旁边有个少年气不过，却只噎了一个字就被寒山寂抬手止住了后辞。</p>

寒山寂沉叹了一口气，“前辈的恩怨与这些孩子无关，你若有恨，冲我来便是。”他的声音沉哑，君寒听罢，漠然一勾唇角，掸了掸袖口粘的几片薄雪。</p>

“你凭什么认为我是来寻仇的？”</p>

寒山寂眸光一闪，旋即又暗了下去，“抱歉，昔年……只是我一人的意愿，与他们无关。”</p>

“真是迟钝。”君寒白了他一眼，“果然人老了这脑子就迟钝了。”</p>

寒山寂静静瞧着他。</p>

身俱神明祝力的神徒寿命长远，且容颜不老，说是凡仙也不为过。</p>

故而寒山寂随已活了两百来年，身体状况也已近垂暮，但容貌仍如青年。</p>

“我不是来寻仇的。”</p>

寒山寂沉默了片刻，终是一叹，“跟我来吧。”</p>

这两人有头无尾的对话似乎莫名其妙的终了，边上围观的俱是一头雾水，那两人却各相会意的相伴进了大雪深处，朝着那险山走去。</p>

许是为了应景，寒山寂在走回这条冰雪埋藏无影无踪的路时，脑海里又晃出了那抹白影。</p>

——</p>

那朵旷世奇葩为了寻路把他从必死的深渊里扛了出来。</p>

他犹记得，那家伙终于一步迈出望幽渊的阴影时，那一口气叹的无奈又艰难。</p>

“终于出来了……”</p>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p>

他顿了顿，“不知道。”</p>

“……”少年的寒山寂这一路为他吃的无语已经够多了，也稍稍习惯了这家伙的神奇。</p>

“你放我下来吧。”</p>

然后那人就像拎狗崽子似的把寒山寂放回了地上。</p>

他却一步没站稳，又栽进了这白衣怀里，对方倒也没生气，却是挺有耐心的把他扶正。</p>

“你气息不稳，被寒气侵蚀的有些过了，最好别逞强。”</p>

寒山寂抬眼，对上他一双敛着轻霜的琥珀眸，突然怔了神，紧接着两眼一烫，“哇”的一声就嚎出来了。</p>

“……”白衣愣住了。</p>

这少年埋在他襟前死攥着他的领口嚎啕大哭，莫名其妙到以他的脑回路根本转不出端倪。</p>

“……你干嘛？”</p>

“你不知道人哭是很正常的情绪吗！”寒山寂似恼羞的嚷道，哭嚎却仍在继续。</p>

这一哭并非是因为那白衣的眼神柔溺到能触及人心的软痛，只是这家伙的确睁着一双纯净无澜的眼，应该是真的不通世事——这感觉就好比大老爷们儿偷偷抱着狗哭也并不会感到羞耻一样。</p>

这家伙也的确完全不明白他哭泣的意义。</p>

“为什么我不能离开这里……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如此冷漠？”</p>

前一句的确是怨气，后一句也确实是对那个叫他自寻了断的人的失望。</p>

“不知道……”那白衣很认真的答道。</p>

“我不是在问你！二货！”</p>

“……”白衣纳闷，“这里还有别人吗？”说着，他果真四下张望了一番。</p>

“…………”</p>

输了，彻底输给这朵奇葩了……</p>

——</p>

“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放心。”寒山寂将君寒领进他独居的屋里。</p>

此屋以寒冰砌就，剔透玲珑。</p>

此处地势较高，可俯望整个寒山镇——满镇子冰砌霜垒的房屋，乍一眼瞧来，竟还有几分“水晶宫”的意味，却让苦寒打破了所有幻想。</p>

“我来此只是想弄明白一些问题。”</p>

“鬼星吗？”</p>

“你知道，那就好办了。”</p>

寒山寂瞧了他，目光缓缓落到他手上，“你被灼伤了？”</p>

“一点小意外。”</p>

寒山寂朝他伸了手，“给我看看。”</p>

君寒扯了手上的绷带，将伤痕展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