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幽灵（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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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婆子道：“哦，是今天庄子里送了一只鹿，老夫人便命我们大伙房的做了小天酥（鹿鸡同炒），给各个主子送去添做中膳。”</p>

“哦~”青芽听罢，哼了一声，“那为什么不先来给我们小姐送，我们小姐身子不好，吃凉的出了问题你们担待的起吗？”</p>

陈婆子不慌不忙说道：“表小姐的小天酥在我这里，这不是给送来了吗。老夫人吩咐过，表小姐的身子最重要，都要奴婢亲自来送呢。”</p>

这种事遇多了，自然不会在弄出漏洞找骂。</p>

青芽接过食盒，“这话还中听。”</p>

说罢傲娇地一拧身子，走进了院子。</p>

陈婆子松了口气，对着青芽的背影呸了一声，嘴里骂骂咧咧地折回身走，“可算没出什么岔子，不然又要招一肚子闲气。你也是，这也能走错了路。”</p>

“初来乍到，我又不识字，方向也不好，就走错了。多谢嫂子救我了，晚上我给嫂子打酒吃，太白居的白酒可使得？”</p>

陈婆子一听眼睛都亮了，“使不得，太白居的酒多贵呢。”</p>

“不贵，我家男人是给太白居送瓜果蔬菜的，跟那边掌柜颇有交情，二两酒而已。”姜桂花笑容温温柔柔，让人心里暖和和的。</p>

想着太白居的美酒，陈婆子砸吧砸吧嘴，“那我就不客气了。”</p>

“陈姐姐千万别跟我客气，以后劳烦你的事多着呢。”</p>

“好说，好说。”</p>

陈婆子的姐姐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来她嫁人了没多久男人死了没有营生度日。老夫人怜她境况，便给了她掌管伙房的差事。</p>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陈婆子也跟着姐姐进了油水最多的大伙房。大伙房里除了油水，还有赚头。平日子下人们嘴馋要吃点子什么，要自掏腰包给伙房才能加菜。</p>

身为伙房管事的妹妹，她自然也是众人讨好的对象，一点子酒算不得什么，她欣然接受这种讨好。</p>

姜桂花哄得陈婆子眉开眼笑，忽而回头望了望那置身于梅林之际的院子，眼神倏然露出一丝狠意，倏尔又消失不见。</p>

东院的半夏居东墙前有一片花圃，代淳桦正弯这腰给一株牡丹花换土，身旁只有丫鬟丁香在一边帮忙拾捯。</p>

一瘦弱的小丫鬟立在她二人身后，垂着头弱弱地说道：“表小姐就是让奴婢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因为青芽姐姐看到银朱小姐哭着从夫人房里跑出来了。她就是问问，没别的事。”</p>

代淳桦手上动作不停，“哦，只是这个？”</p>

“嗯嗯，就是这点事儿。”小茶捏着自己的手指，不安道：“不知奴婢该怎么给小姐回话才好。”</p>

小茶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她的性子本就老实，头一回做卧底，当真愁的她寝食难安，人都瘦了几圈。</p>

况且，表小姐待她很大方，做这种事实在愧疚。</p>

丁香看着小茶摇摇头，这丫头太实在不适合这活。可谁让其他的丫鬟入不了那位祖宗的眼睛呢。</p>

当初派去伺候的丫鬟有八个，左梅笙挑剔来挑剔去，最后只留了两个。其中便有各方面平平的小茶，另外一个孩子更木纳的可以，一说话就脸红，更做不得这个。</p>

小茶是刚买来的一年丫鬟，原是充数的，谁想却被左梅笙留下了。</p>

代淳桦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小丫鬟，道：“主子吩咐你做什么就去做吧，以后不必来报这种小事。”</p>

小茶愣了下，随之大喜道：“奴婢知道了。”</p>

“嗯，你去吧，好好伺候小姐。”</p>

小茶领命后脚步轻快地走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做卧底真开心呐。</p>

“老夫人，您这是要弃了小茶这颗棋子吗？”丁香不解。</p>

表小姐脾气古怪，被她赶走的人不要太多，她的身边想安插人手还是挺难的。</p>

代淳桦搅了手巾擦了擦手，道：“这小丫鬟脸上歇着‘不想干’三个字，就别为难她了，小门小户的孩子没见过市面，做不了这个不做。反正降梅轩其他的下人，不都是你的人吗，知道她的行踪便可。”</p>

“这倒好办了，表小姐的贴身之事还都是青芽在办，就算小茶也不大能近身。”</p>

默了片刻，代淳桦道：“她吃了许多天的药了，可有好转。”</p>

丁香道：“问了，说是没有好转，白棋正在改药方，再下药。”</p>

“嗯。”</p>

今天老夫人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呢，也是，到底是亲外孙女，再能作也作不掉血缘。</p>

“丁香，你说她是不是比以前乖多了？”</p>

丁香怔了怔，如实回答：“是安静多了，可能是因为病了的缘故吧。表小姐也怪可怜的，无父无母，自己得了怪病，亲事也没了，连遭多番变故，自然也该……”</p>

她将‘懂事’咽下去，“自然是该变了一些。”</p>

看来老夫人还是在意这个外孙女的，她说话该斟酌一些。有些话人自家人说得，她说不得。</p>

代淳桦幽幽叹了一口气，“变了好，病好了就更好了。”</p>

不知怎么，代淳桦还是想到白棋说的‘中邪’之上。</p>

一旦思绪在某个地方有了记忆点，便再也忘不掉，而且印象越来越深。</p>

看着主子怔愣的样子，像是在纠结某事，丁香道：“老夫人，大少爷被大老爷的人送回来了，说是要他闭门思过，不准出门。”</p>

“那孩子真是让人操心……”提到白百宏，比提到左梅笙还要让她闹心。</p>

左梅笙以后是要嫁人的，最多不过忍耐她几年。可百宏是白家唯一的男丁，这要是教不好，白家以后前途堪忧，那对白家是顶天的大事。</p>

虽然白子炎缄口不提，但代淳桦在山庄是有自己人的，自然知道其中内情。一个敢和父亲动手的儿子，传出去白家都不要做人了，他也没资格继承白家。</p>

愁啊愁，怎么风光了百年的白家会过得这种尴尬的境地呢。</p>

“老夫人！”</p>

一个圆脸的小丫鬟捧着一朵蓝色的花跑过来，“您看看奴婢找到什么了！”</p>

丁香笑道：“小喜，小心点，仔细摔了。”</p>

“没事。”</p>

代淳桦看着活泼伶俐又水灵的小丫鬟心里喜欢的紧，心想要是自己的外孙女也这样就好了。</p>

“你这猴儿又跑哪里野去了，弄的一身泥！”</p>

走近看到她手上的山茶花，笑了，“你这丫头惯会讨人欢心，这株蓝鹊草极为难得的，你是从哪里找到的？”</p>

“在小回山啊，我正好碰上大少爷身边的小丁，他帮我去挖的。”</p>

白百宏身边的小厮，代淳桦还是有点印象的，那孩子看起来很腼腆，跟着白百宏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