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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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灯光下，老头上下拉锯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他锯下一条胳膊后，拎起来随手扔进身侧的口袋里。</p>

王巢静静看着这一幕，隔着几十米远无法听到声音，但是，他相信老头一定在轻松地哼唱着某种小调，而锯齿擦过骨骼的声音则是伴奏。</p>

周围一阵阵无意识的痛吟响起，连接神经漫游的“偷渡者”们被强制下线，接连苏醒，从浩瀚的无尽虚空回归现实。</p>

当然，回来的这些已经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鸠占鹊巢的程序。</p>

老头听到了动静，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手，披上一件带兜帽的破烂披风，从小屋里走了出来。</p>

苏醒的人们下了床，站在原地晃动脖颈，扭动肩膀，似乎在适应新的身体。</p>

老人脚步很快，与王巢擦肩而过时瞥了他一眼，惊讶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却未停步，片刻从小屋走到了门口，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罐子。</p>

从床上站起的人至少有六七十个人，然而，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p>

所有人表情麻木，整齐有序地排着队，沿着弹簧床之间的过道走到门边，掏出一把银币，放进了老头的铁罐里。</p>

突然，床上的伊娃站了起来，冲王巢笑了笑。她起身的动作一下将拉孜惊醒。</p>

“伊娃！”拉孜猛地从床上跳起，一把揪住了妹妹的胳膊。</p>

伊娃怔怔望着拉孜，几秒后，脸上的表情从木然变得鲜活起来。</p>

在王巢看来，这时的伊娃与初见时已经没有区别，说明程序已经加载完记忆与性格等各项参数，可以完完整整地模仿伊娃。</p>

“哥哥，你怎么来这儿了？”伊娃变得垂头丧气，表情还带着一丝执拗，“今天下班够早的啊。”</p>

拉孜根本没有看出妹妹有什么异常，他以为妹妹得救了，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静静握着伊娃的手，红了眼眶。</p>

这时，王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p>

拉孜转过身，目光对上王巢眼眸的一刻，瞬间如坠冰窟，因为王巢表情中没有丝毫轻松，只是轻轻摇了摇头。</p>

无须多说，拉孜已经明白，事情远没有结束。</p>

“喂，哥哥，我想起来了，你们不是要喝酒吗？”伊娃眉头翘起，上下打量王巢，语气不善，“这个家伙……”</p>

拉孜咬了咬牙，摆手打断伊娃的话，无力说道：“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事。”</p>

伊娃愣了下，犹豫着点了点头，顺便给了王巢一个威胁的眼神，一转身双手背后迈步就走，刚走了两步突然转回身来，表情十分严肃。</p>

“怎，怎么了，”拉孜咽了口唾沫。</p>

“给点钱，哥。”</p>

“哦。”拉孜木讷地掏出一枚金币，放在了妹妹手里。</p>

“祝你们约会愉快！”少女发出脆生生的笑声，小跑着远去，路过老头时随手甩出几个银币，掉进老头的铁罐一阵丁零当啷。</p>

王巢轻轻说道：“她的意识被困在神经漫游里，程序占据了她的身体。”</p>

拉孜呆呆看着妹妹远去，如果不是充分信任王巢，他根本无法接受如此鲜活的妹妹是一个被程序控制的傀儡。</p>

太像了，太真实了。</p>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拉孜。”</p>

“我要进入神经漫游，希安卓斯，”拉孜猛地转身，眼眶泛红，语气带着乞求之意，“不管后果怎么样，我都要做点什么，拜托了。”</p>

王巢摇了摇头：“在我还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你只会把自己困死在里面，拉孜，你在外面比在里面更有价值。”</p>

拉孜颓然地坐在弹簧床上，隔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有什么发现？”</p>

“神经漫游的重要人物发现了我，已经采取了行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