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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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毫无预兆地，哗啦啦下起了大雨。</p>

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雨水就打湿了干燥的水泥地，水分蒸发、汇聚。都市的下水道，发出哗哗的水流声，冲刷地上的泥垢，还有她脚面上的灰尘。</p>

眼前，是快速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还有各式各样的伞。</p>

她撑在手上的伞，是很普通的一把通体黑色的折叠伞，上面还印着移动公司的logo。而穿着白色运动鞋，还有衬衫牛仔的她本人，这身并不出彩的打扮，显然没有引人注目的潜力。</p>

撑了有一会儿的伞柄，略有些温度了。可她站在雨幕之下，望着前方大厦上那几个字的眼神，却是毫无温暖可言。冷漠、怨怼，甚至是愤恨。像是丛林里边一只幼年的美洲豹，准备随时朝自己的敌人冲过去，拼命撕咬，至死方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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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征在酒店睡了一个上午，醒来之后，觉得有些头疼，戴上眼镜之后，就听到门外传来女招待的声音，女招待用不太标准，夹杂一丝九州口音的日语问他是否需要客房服务。打开门后，他靠着门，身体大概挡住屋内三分之二的面积，说了句不用。然后又用对待这个年纪女人一贯的温柔语气，询问楼下酒吧今天是否开放。</p>

他现在急需要酒精。</p>

女招待给他推荐了走廊尽头那家美国人开的酒吧，说在那里能喝到最正宗的波本酒。当他欣然道谢的时候，女招待笑着多看了他一眼，他报以微笑，算是点头回应的礼节。也猜得到女招待心里在想什么：大老远跑来北海道，除了吃喝就是睡，居然对日本的刺身清酒，一点兴趣都没有，相当奇怪的一个人！</p>

酒吧面积不大，灯光被调得昏黄，吧台后面，一个亚裔面貌的年轻男人，在调酒。这个才过晌午，还未入夜的时间点，着实是尴尬。酒吧里只有寥寥几个人。</p>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红色的编织沙发很柔软，一坐下，鼻尖就不由呼出一口气。让双手放在沙发边上，后颈靠在沙发背上，这姿态，简直跟平成时代街上烂赌的酒鬼别无二致。</p>

酒单很快被递到他面前，他没有接。那位皮肤白皙的日本侍者，见他不接，也没有跟往日一样口述介绍酒单上的名目。用寻常的口气问他：“请问您喝点什么？”其实连这句都可以省掉。</p>

酒吧里所有服务生几乎都知道这是个酒鬼，还是个从中国来的酒鬼。</p>

只不过，这个酒鬼品味独特，出手阔绰，喝醉了也不闹事，不用让人帮忙抬回酒店，倒也不让人十分讨厌。</p>

韩时谦还是点了往常的波本酒。</p>

侍者退开之后，隔了一排沙发，在吧台边上高脚座坐着的几个白人女孩儿，往他这边看了几眼。眼神很复杂，颇有些同情的意思。</p>

一个酒鬼，千里迢迢来日本买醉，如果她们知道自己是因为被女孩儿甩了的缘故，那几双碧绿的眼眸，估计是要跟他说什么遗憾、抱歉这种深表同情的安慰话来的。</p>

他现在的确需要安慰，不过不是女人，而是酒。</p>

波本酒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视线从那几个女孩儿身上撤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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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太平洋，此时中国的长江三角洲。进入了梅雨季节。</p>